杜明的语气里有着难掩的痛快,郑启言却没有他那么乐观,他丢了一支烟给杜明,自己点燃了一支抽了起来,说道:“没那么简单,那位在位那么长一段时间根深蒂固,哪能就那么轻易就倒下了。”稍稍的顿了顿,不等杜明说话他又说道:“这把火还得再烧旺点儿。”他的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却透着狠意,告诉杜明他过几天找个幽雅点儿的地儿,有人喜欢喝茶,总要投其所好。杜明应了下来,又询问那帖子的事儿是否要一直关注,这几天论坛那都毫无动静。郑启言没有说话,吸了一口烟后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说道:“让人盯着,这事儿还没完。只盯着就行,不要插手。”俞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让她同徐赟辉斗,看看她要玩出什么花样。他们只需在关键时刻推波助澜就行。杜明应了下来,他这段时间线的忙得脚不沾地,郑启言是知道了的,在他要离开时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忙过这几天你休个长假。”杜明倒也没同他客气,应了一声好,很快关上门出去了。郑启言起身到窗前站了会儿,这才开始工作。这一忙就是一整天,晚上处理完手头的活儿下班,他没有回酒店,照旧往医院去。想通了之后他来到医院心态平和了不少,还在电梯口就见老许抱了一束花要去丢。郑晏宁在医院这段时间他一直拒绝人来探望,现在见老许拿着花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三步两步上前,问道:“谁送来的?”老许见他突然过来吓了一大跳,犹豫了一下说道:“徐赟辉刚让人送来的,说知道小郑总醒了,特地送花来祝贺。”他哪敢将这话放在病房里,送花来的人前脚刚走,后脚他就打算把这花给扔了。郑启言的脸色难看极了,徐赟辉这哪里是祝贺,是挑衅才对。老许见他这样儿不敢吭声儿,好在他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神色,让老许先把花扔掉。他进了病房里,这会儿郑晏宁是睡着的,护工见着他赶紧的站起来,小声的说人才刚刚睡着。郑启言点点头,看着床上的郑晏宁,直至老许回来他才往外边儿去。谁也不知道徐赟辉这疯子有什么心思,到了病房外郑启言便打了电话,找了几个人来医院这边守着,无论任何时候床边都不能离人。老许听见他打电话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他挂了电话后就问道:“那姓徐的想干什么?”比起老许的紧张郑启言很镇定,说道:“不用管他,这边多注意点儿。”老许应了一声是,说这段时间只要没事他就呆在医院这边。郑启言知道徐赟辉暂时是抽不出手来做点儿什么的,他让人往医院里送花,不过就是想恶心他罢了。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网上的帖子又开始陆陆续续的更,当俞安下班习惯性的打开那论坛,看到那熟悉的ID时心脏突突的跳了起来,帖子是今早凌晨时发的,现在已有上千条评论。俞安匆匆的浏览了那帖子,再往下拉去看那些评论,各种各样的询问猜测,也有关心的话语,让发帖人注意安全。但发帖子只更新,所有的评论都没有回复。俞安一直看到末尾,她没想到俞筝那边会那么快就更新帖子,不过这才符合她的性格。她坐在电脑前没动,有些想不通俞筝为什么不趁着现在的热度将手里的证据公之于众。是时机还没到在等什么,还是她有别的打算?这些她都无从得知。俞安不知道徐赟辉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击,每日都是提心吊胆。假期过去后工作上的事儿渐渐多了起来,以往她总是精力充沛,现在却有几分有心无力之感。工作上的事儿她不敢耽搁,周一时她往外地出差,不知道是没休息好太过劳累还是水土不服,到地儿她就病了,发烧呕吐拉肚子,半夜被同行的同事送到急诊。输了液才好些。行程是早就订好的,因着她生病同事便打算打电话给客户先往后推迟,等她身体好些再说。俞安却挤出笑容来说没事,她能坚持。于是白天忙工作,晚上到医院输液。这天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同事们都在忙,她独自往医院去输液。晚上的医院稍显冷清,输液大厅里的人寥寥无几。她开始时还看着文件,但身体虚工作了一天早已疲惫不已,便将文件放在一边,打算闭上眼睛小憩片刻。没想到她这一闭眼竟然就睡了过去。她是被人给叫醒的,睁开眼,眼前是一张男人的脸,她懵懵懂懂的看着对方。对方看见她醒来似是松了口气儿,说道:“吓死我了,你的药水已经输完回血了,我叫了护士过来,你别再睡过去。”俞安这才发现输液管里长长的一截都是鲜红的,如果不是这人关掉开关,等她醒来后果不堪设想。她心里一阵后怕,脑子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赶紧的向人道了谢。男人也有些怕,说了句没关系,说:“你没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我叫了好几声你都没反应。”他还真是被吓坏了。俞安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睡得那么沉,很是抱歉,说没哪儿不舒服,估计是太累了。男人这才注意到她一旁包上放着的文件,心里了然,让她再忙也要注意身体。两人说着话时护士匆匆过来,男人赶紧的让到了一边。护士看到管子里的血责备俞安一个人也不知道小心一点儿或是提前给他们打个招呼,然后动作麻利的重新换了药。护士叮嘱俞安这次不能再睡着后匆匆离开,俞安这才发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她都还没好好向人道谢。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过客,俞安以为不会再见到男人,但在回程时发现两人是同一航班。见男人和同事在一起,她才知道他也是来这边出差的,最巧的是对方办公的地儿离他们公司离得不远。她赶紧的留了对方的号码,要请对方吃饭道谢。她一向不喜欢拖拖拉拉,回去没过两天便订了餐厅请对方吃饭。对方是一名律师,擅长打各种经济纠纷类的官司,这次出差就是为案子取证。两人年纪相仿,倒还算是聊得来。只是最后买单时被对方抢了先,说举手之劳的事儿让她不用那么客气。两人吃完饭离开时竟然遇见了郑启言,他在这边见客户,见着俞安同人说说笑笑一张脸上什么表情。俞安在看到他时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身边有人在她也没有上前去打招呼,很快下了楼。她多少有些不自在也有点儿心神恍惚,下楼梯时脚下踩空差点儿崴了脚,幸而孟致及时扶住了她才没有滚下楼梯,她又赶紧的向人道谢。身后似是有视线一直看着,她没有回头。晚上时郑启言竟然过来了,彼时俞安才刚下班回家给自己煮了一碗面,还没开吃门就被敲响,打开门就见郑启言站在外边儿。他一身的酒气,也许是因为中午的事儿,俞安见着他有些不自在,还没开口问他有什么事他就进了客厅里,然后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俞安在门口站了会儿,没有管她,径直走到餐桌前坐下开始吃面,面本就煮得有点儿软了,要再不吃就坨掉了。她很快吃完一小碗面,让后往厨房里去收拾。待到出来准备去洗漱时沙发上的郑启言突然开了口,问道:“今天那男人是谁?”俞安倒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事儿,默了默后回答道:“一个朋友。”她说完后也不管他,往浴室里去洗漱去了。再出来时郑启言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俞安有些累,将头发吹干后过去叫了他,说道:“要叫许师傅过来接你吗?”这是赶人饿意思,郑启言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动也没有动一下。俞安等了会儿没反应也只得由着他,回卧室去了。那人是喝了酒的,她没有关门,听着外面的动静。但客厅里一直没有任何声音,不知道人是不是睡着了。她想起床去看最终还是没有动,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她怎么也睡不着,这么在客厅里睡一晚肯定会感冒。躺了许久后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拿了一床被子往外面去。她本是想给郑启言盖上被子就回房睡觉的,谁知道被子才刚盖在他的身上他突然就伸出了手拉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往前轻轻一拉。俞安不防他会这样儿,重心不稳往前倾倒压在了他的身上。他身上有着淡淡的烟味和酒味,是往昔所熟悉的。俞安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就搂住了她的腰,凑过头要吻她。俞安明白这人是借酒装疯,用力的想要挣扎开,却被人给搂得更紧。两人身体紧紧的相贴着,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以及胸膛里怦怦跳动的心跳。她有那么瞬间的恍惚,他已趁着她走神的这片刻咬住了她的唇。他一如既往的强势又霸道,似是要让她知道痛似的咬着她,在她快要炸毛时又松开来。俞用力的挣扎,却被他禁锢得更紧。反反复复数次后她已失去了所有力气,他的吻也变得温柔起来,极尽缠绵,直至俞安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才松开了她。俞安的脑子里像是缺氧了一般,身体里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太久没有在一起,郑启言的呼吸粗重又带着某种迫切,拉着她的手说往下。指尖触碰到的灼烫让她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几乎是立时就收回了手,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推开了这人,马上站起来同他保持开距离。明明是有许多话要说的,委屈愤懑交织在一起,却连质问都开不了口,她听到自己颤抖着声音说道:“我要休息了,请离开。”她到底还是克制着自己镇定了下来,闭了闭眼后说道:“你把我当成什么把我这儿当成什么了?酒店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她说到这儿再也说不下去。已决心同他划清界限,可在这时候情绪却是完全控制不住。她不愿意自己再丢人现眼,快步回了房,关上的卧室的门并反锁上。她的心仍旧跳得很快,脑子里像一团乱麻似的乱成了一团。没多时客厅里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郑启言敲了敲门,说道:“你出来,我们谈谈。”他的声音低沉微哑。俞安背靠在门上没有说话。郑启言哪里有耐性,伸手又拍了拍门。俞安抿了抿唇,说道:“你走吧,我没什么好谈的。”“先出来。”郑启言耐着性子说。俞安当然不会再出去,隔着一道门两人均沉默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郑启言没有再说话,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外边儿的脚步声才渐渐远去,尔后关门声响起,外面的人离开了。俞安脱力一般虚弱的走到床上坐下,好半天没有动。唇上还有微微的刺痛,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克制着让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尽管她什么都不愿去想,但还是受了这事儿的影响,一晚上翻来覆去都没怎么睡。第二天起床看到镜子中的人一脸的憔悴苍白,她怔怔的看了一会儿,双手捧水洗了一把脸。尽管早已决定要划清界限,但不可否认,他还是轻易的就能影响她的情绪。她自嘲的笑笑,久久的在镜子前站着,过了许久才化了妆遮住自己憔悴的脸色,匆匆的去上班。她并不愿意去想昨晚的事儿,努力的忽略掉。但下午快要下班时郑启言就打来了电话,她看了一眼后没有接,直接挂断将手机丢在一旁。但没想到他竟然很快又再次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