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机维修站铁皮棚!周卫国蹲在几台废旧发动机旁,膝盖上垫着块油污的帆布,手里捏着一把小号扳手,眼神死死盯着缸体与活塞的连接处。他已经和这几台报废发动机死磕了两天了,他要从这四台报废机里面掏出还没有损坏的零部件,然后重新组装出一台能用的发动机。阳光透过铁皮棚的天窗落在他脸上,映出鼻尖细密的汗珠,他却浑然不觉。只时不时伸出舌尖舔一下下唇,指尖小心翼翼地松动生锈的螺栓,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用力过猛损坏零件。旁边的陈志国递来新的螺丝刀,他也只是头也不抬地伸手去接,手指触到工具的瞬间就精准握住,注意力始终没离开发动机内部的构造而就在不远处的地方,焊制车架的活儿正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老焊工孙师傅戴着黑色焊帽,手里握着焊枪,枪口对准两根拼接的槽钢接口,拇指轻轻扣下扳机。“滋啦!”一声尖锐的电流声划破棚内的嘈杂,一束刺眼的白光瞬间迸发,在空气中拉出长长的火花,像坠落的流星般溅落在地上的防火毯上,留下点点橙红的印记。孙师傅的手臂稳如磐石,焊枪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生命,沿着接口缓缓移动。熔化的焊锡顺着焊缝流淌,在槽钢表面凝结成一条整齐的焊痕,像一条银色的细带。旁边两个年轻工人则忙着递工具、扶车架,他们戴着护目镜,不时侧身避开飞溅的火花,眼里满是专注。“孙师傅,这根横梁的角度对不对?”其中一个工人小心翼翼地问道,手里还拿着周卫国画的车架图纸,对照着眼前的钢架比对。孙师傅没立刻回答,直到焊完一段接口,才摘下焊帽,用焊枪头指了指横梁与纵梁的连接处:“再往左偏半公分,跟图纸上标得对齐,不然装车轮的时候会跑偏。”他的额头上渗着汗珠,脸颊被焊火烤得通红,说话时还带着一丝沙哑。从早上到现在,他已经连续焊了三个小时,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此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把这台农用三轮车搞出来。其实,这不仅仅是孙师傅的想法,也是研发中心所有人的心愿。这两天,整个研发中心所有人的心里都憋着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走路了风声,技术科的周科长要带着那帮维修师傅研发农用三轮车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机械厂。一时间,生产车间、食堂、办公室甚至于厕所里,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对于这件事情,厂里固然有人支持,但更多人还是表示质疑。毕竟现在市面上就没有三个轮子的农用车,先不说在有小四轮的前提下,有没有必要研究三轮农用车。就算是有,这三个轮子的农用车有啥优势?它安全稳当吗?总之,一时间各种质疑声甚嚣尘上,连带着技术科这边的职工干部也成了众人指指点点的对象。然而,对于众人的质疑,周卫国表现的非常淡定。不但自己没有出面解释,甚至于还禁止研发中心以及技术科的其他人回应这事儿。他很清楚,任何新生事物都会受到质疑,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与其花时间解释,不如把三轮车做出来,用事实说话。等那台能跑、能拉货的三轮车真正出现在众人面前,所有的质疑都会烟消云散。正因为如此,这几天周卫国几乎把家安在了农机维修站的研发中心。每天天不亮就到棚子,直到深夜才离开,连西山煤矿那边都没顾得上去。好在这几天沈南意因为担心沈昭昭一个人在家属院儿那边住着害怕,因此便陪着她,周卫国也不用特意接送她上下班,他可以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研发中来。而他这种废寝忘食的工作劲头,也感染着研发中心的每一个人。不过他们不回应不解释的态度,却让机械厂的厂领导们有些坐不住了。终于,周卫国被叫到了厂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