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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1页)

我爹为了还清高利贷,把我卖给了放贷的黑心老板当儿媳。那个姓尤的家族,在灰色地带横行霸道,高利贷、暴力催收无恶不作,是城市里的一颗毒瘤。我娘怕我活不过三天,把家里最后的积蓄塞给我,让我找机会就跑。可我被押进尤家大宅,浑身是戏的公爹突然拉住我,姑娘,我们是被逼的!这是我们全家攒下的积蓄,你快拿着去报警!一脸横肉的婆婆往我手里塞了个手机,快,我已经帮你拨通了110,你就说你被绑架了!而那个本该是恶霸的丈夫,悄悄给我解开绳子,压低声音,别怕,我们全家都是警方卧底,这是在演戏,你配合一下!我恍然明白,这尤家不是毒瘤,是拿了全家体验卧底人生的剧本啊!1。车子停在一栋森然的独栋别墅前,我血液都好像凉了半截,手心里我妈塞给我的三千块钱,已经被汗浸透。两个黑衣壮汉一左一右把我从车上架下来。我爹满脸谄媚的笑跟在旁边。尤老板,人给您带来了。我女儿苏念,乖巧听话。客厅里,沙发上坐着三个人。为首的男人,是我未来的公爹尤海,戴着能晃瞎人眼的粗大金链子,一道刀疤从眉骨狰狞地划到嘴角。他身边的女人,我未来的婆婆秦岚,满臂的纹身从旗袍开衩处蜿蜒而下,更添几分野性,正慢条斯理地用指甲锉修着她鲜红的指甲。而他们身旁稍远一点的年轻人,应该就是我的丈夫尤阳。他穿着一件黑色背心,肌肉贲起,眼神阴鸷,正把玩着一把蝴蝶刀。我爹拿到一张支票,连滚带爬地跑了。大门在我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我和外面世界的一切联系。我绝望地闭上眼。尤海站了起来,他那道刀疤随着他的动作扭曲着,像一条活过来的蜈蚣。他一步步朝我走近,那股压迫感让我膝盖发软,几乎要跪下去。一百万,买你这么个货色,也不知道值不值。他用粗糙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眼神里满是评估货物的轻蔑,看上去倒是挺干净。别想着跑,也别想着耍花样。进了我尤家的门,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不然,我不介意让你那个赌鬼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忍住不敢流下来。带她去阿阳房间。尤海不耐烦地挥挥手。秦岚懒洋洋地站起来,踩着高跟鞋走到我面前,用修得尖利的指甲划过我的脸颊,语气轻佻又恶毒: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家阿阳,脾气可不好。你要是伺候得不舒坦,有你好果子吃。我被她推搡着上楼,进了尤阳的房间。尤阳随后跟了进来,哐的一声反锁了房门。他脱掉背心,露出精悍结实的上身,肌肉线条充满了爆发力。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把蝴蝶刀,耍了几个花式,冰冷的刀光映在他阴鸷的眸子里。听着,他走到我面前,用刀背拍了拍我的脸,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他突然俯身,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极快且冰冷地说:尤其是门口那两个叫阿力阿强的杂碎,离他们远点。敢跟他们说一句多余的话,我先割了你的舌头。这句警告充满了血腥味,却又带着一丝奇怪的指向。我来不及细想,恐惧已经淹没了我的所有理智。他将一床被子扔在地上:你睡床,我睡地上。晚上睡觉给我老实点,敢弄出一点动静,后果自负。深夜,我根本睡不着,浑身紧绷。我听见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是阿力或阿强在巡夜。就在这时,我看到睡在地上的尤阳,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锐利如鹰,完全没有一丝睡意。他警惕地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到脚步声走远,他才缓缓闭上眼。我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的怪。这家人……似乎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第二天,我被秦岚从床上拽起来,她扔给我一堆俗艳的金首饰和一件布料少得可怜的紧身短裙,命令我换上。打扮得风骚点,今天阿阳带你去见见世面,别给老娘丢人!她言语中充满了不屑。尤阳带我去的,是一个地下赌场。烟雾缭绕,人声鼎沸。他把我推到一个赌桌前,扔给我一沓钱,冷冷地说:玩。输了算我的,赢了……也算我的。我战战兢兢地坐下,胡乱下注。没过多久,一个输红了眼的男人突然掀了桌子,指着荷官大骂出千。混乱中,几个高大的保安围了上来,就要把男人拖出去。突然,我看到阿力——昨天押我进门的壮汉之一,正站在赌场二楼的栏杆后,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的闹剧,嘴角那抹笑,残忍又玩味。就在这时,我身边的尤阳动了。他看似无意地挡在我身前,隔绝了二楼阿力的视线。同时,他用身体的掩护,极快地对那个闹事的男人打了个复杂的手势。那个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挣扎得更厉害,嘴里大喊着:你们官商勾结!警察在哪里!我要报警!我猛地抬头看尤阳,他却已经恢复了那副阴冷的表情,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不耐烦地把我拽离了混乱的现场。没用的东西,看个热闹都能吓傻。回到车里,他一言不发,气氛压抑得可怕。我看着他紧绷的侧脸,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个手势和警察两个字。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萌生。回到别墅,尤海正在大发雷霆,因为一桩生意被条子搅黄了。他当着阿力和阿强的面,把我爹欠钱的视频放了出来,画面里我爹被打得头破血流。废物!他指着视频对我吼,你爹就是个废物!你也是个废物!一百万买你回来,一点用都没有!我们尤家的脸都被你们父女丢尽了!屈辱和恐惧像两只手,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晚上,我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用我妈塞给我的钱,偷偷买通了一个送菜的阿姨,让她帮我带一个消息出去——我要报警!然而,第二天,那个阿姨却再也没有出现。晚上,尤阳把我堵在房间里,他把一个摔碎的老人机扔在我面前,那是我让阿姨带出去的手机。你想死吗他的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杀意,不再是伪装的凶狠。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害死多少人!你们这些黑社会!人渣!我就是死也要报警!我情绪失控,抓起桌上的台灯就朝他砸过去。他轻易地躲开,一把将我按在墙上,死死地捂住我的嘴。他凑到我耳边,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暴怒和一丝无可奈何的败露:闭嘴!你这个蠢女人!我们他妈的是警察!我们全家都是警察!你再敢乱来,我们三年的努力就全毁了!你想让我们所有人都去给你爹陪葬吗!我的大脑宕机了足足三分钟。尤阳看我呆若木鸡,急得额头冒汗,他看了一眼门口,压着嗓子说:苏念,算我求你,先挂电话,假装顺从我们,行吗监视我们的人马上就回来了!我下意识地按掉了那个通了半天没人接的110。几乎是同时,别墅的门被推开,先前押我进来的两个黑衣壮汉走了进来。尤哥,龙哥那边来电话,问新媳妇还满意吗尤海瞬间切换回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他一把将我拽到身后,对着电话那头粗声粗气地吼:满意!老子花一百万买来的,能不满意吗告诉龙哥,让他放心!秦岚也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斜睨了我一眼,对那两个壮汉说:阿力,阿强,带她去房间,好好『教教』规矩。那两个壮汉狞笑着朝我走来。我吓得往后一缩,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尤阳一步上前挡在我面前,眼神阴冷地扫过那两人:我的人,我自会教,滚出去。阿力和阿强对视一眼,似乎有些不服,但碍于尤阳的凶名,还是悻悻地退了出去。门再次关上,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一家四口。三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尤海甚至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小同志,刚才表现不错,那份害怕不是装的,很真实。他对着我竖起一个大拇指。我腿还是软的。真实那是真的快吓死了好吗!秦岚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刚才还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此刻指尖有些发凉。孩子,别怕,阿力阿强是龙哥派来监视我们的,不是自己人。只要有我们在,不会让他们动你一根手指头。尤阳递给我一杯水,声音不再那么阴鸷,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对不起,把你卷进来。你父亲欠了龙哥集团的钱,我们也是顺水推舟,必须把你『买』过来,才能显得我们和他们是一路人。我捧着水杯,手还在抖。龙哥……是谁尤海的脸色沉了下来:一个真正的魔鬼,我们这个专案组的目标人物。他控制着本市最大的非法借贷和暴力催收网络,手上沾着血。我终于明白,我不是掉进了狼窝,而是闯进了一个危机四伏的战场。那我……需要做什么我问。尤阳看着我,眼神很认真:什么都不用做,就像刚才一样,害怕,顺从。我们会保护你。等案子结束,我们就送你离开,还会给你一笔补偿金,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话是这么说,可一想到要和一群真正的罪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就头皮发麻。我小声问:我能……不住在这里吗尤海和秦岚对视一眼,面露难色。不行。尤阳果断地拒绝了,你是被『买』来的儿媳,不住在这里,龙哥第一个就会怀疑。苏念,我们已经卧底三年了,这是最后关头,不能出任何差错。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看着他们三个人眼中的期盼和沉重,我知道我没有选择。为了他们,也为了我自己的小命,这场戏,我必须演下去。我的房间在二楼,和尤阳的房间正对着。说是我的房间,其实就是尤阳的卧室。里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单身男性的气息,冷硬,单调,空气里还有淡淡的烟草味。秦岚带我进来,略带歉意地说:委屈你了,今晚你先睡床,让尤阳睡沙发。她说完,又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黑色东西塞给我。这是报警器,紧急情况就按下去,我们能立刻收到信号。我捏着那个小小的报警器,心里稍微有了一点安全感。秦岚走后,尤阳抱着一床被子走了进来,默默地在靠墙的沙发上铺开。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气氛尴尬得能滴出水来。我坐在床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那个……我先开了口,你们,一直都是这样吗一家人一起……嗯。尤阳的声音有些闷,我爸是队长,我妈是技术支持,我是外勤。原本还有一个搭档,三年前牺牲了。他的声音很轻,但我还是听出了里面的沉痛。我不敢再问下去。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别墅里安静得可怕,偶尔能听到楼下传来巡夜的脚步声,那是龙哥的人。我翻了个身,正好对上沙发上尤阳的眼睛。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睡不着他问。嗯。怕怕。我老实承认。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给你讲个笑话吧。我愣住了。从前有个人钓鱼,钓上来一只鱿鱼。鱿鱼求他:你放了我吧,别把我烤了。那人说:行,我考你一个问题。鱿鱼说:你考吧。然后那人就把鱿鱼给烤了。……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实在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尤阳似乎也察觉到了尴尬,他清了清嗓子:不好笑吗这是我们局里公认最好笑的笑话。我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是因为笑话,而是因为他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样子,和他那张凶巴巴的脸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你笑起来,比你害怕的时候好看。他轻声说。我的笑声戛然而止,脸颊有些发烫。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了我们的门口。我和尤阳同时屏住了呼吸。他一个翻身从沙发上起来,动作迅捷如猎豹,瞬间就到了我床边,一把掀开被子钻了进来。我吓了一跳,刚要惊呼,就被他捂住了嘴。别出声,是阿力。他凑在我耳边,灼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子上,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身上那股混合着烟草和皂角的强烈雄性气息,像一张网将我罩住,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我的心跳得飞快,一半是紧张,一半是……说不清的慌乱。尤阳的身体很热,隔着薄薄的睡衣,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肌肉的轮廓和力量。他靠得很近,嘴唇几乎贴着我的耳朵。别动,假装我们已经睡了。门外的人影在窗帘的缝隙里晃动了一下,似乎在透过门缝往里看。我紧张得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尤阳的手还捂在我的嘴上,掌心温热干燥。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人影终于离开了。尤阳松了口气,准备从我身上起来。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紧接着是阿强惊慌失措的喊声:尤哥!不好了!有人闯进来了!尤阳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对我做了个别动的手势,然后抓起床边的外套就冲了出去。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心脏狂跳。楼下传来嘈杂的打斗声和怒骂声。我攥紧了手里的报警器,犹豫着要不要按下去。几分钟后,打斗声渐渐平息。我听到尤海愤怒的咆哮:妈的,谁啊!敢闯老子的地盘!一个熟悉到让我骨头发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尤老板,是我,是我啊!我是苏念的爸爸!我……我没钱了,我来找我女儿要点生活费……是我那个赌鬼爹!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他这是要害死我们所有人!我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冲下了楼。我爹鼻青脸肿地跪在地上,被阿力和阿强踩着,尤海拿着一根棒球棍,脸色铁青。他看到我,眼泪鼻涕立刻流了下来:念念!救我啊!他们要打死我!尤海看到我下来,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但他还是强行压了下去,对着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儿媳妇,你爹大半夜翻窗户进来,我还以为是贼呢。你看看,这事儿闹的。他是在演戏,演给阿力和阿强看。我爹以为尤家怕了我这个儿媳妇,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尤海的鼻子骂:姓尤的!我女儿可是你花一百万买来的!我这个当老丈人的,来要点钱花花怎么了你敢动我一下试试!阿力和阿强的眼神瞬间变得玩味起来。尤海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握着棒球棍的手青筋暴起。我冲过去,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我爹脸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所有人都愣住了。我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指着他,声音因为愤怒和害怕而发抖:谁让你来的你还嫌害我害得不够吗从今天起,我跟你断绝父女关系!你给我滚!说完,我转向尤海,挤出一个讨好的、卑微的笑容。爸,对不起,他脑子不清醒,我这就让他滚,以后再也不会来烦您了。我必须把这场戏演得更像。一个被卖掉、对原生家庭充满怨恨的女儿,才符合我现在的人设。尤海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图,他脸上的怒气渐渐收敛,换上了一副赞许的表情。他把棒球棍扔到一边,大咧咧地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行,看在我儿媳妇的面子上,今天就饶你一命。他指着我爹,对阿力阿强说,把他扔出去,以后再敢靠近这栋别墅,直接打断他的腿!data-fanqie-type=pay_tag>5。我爹被拖了出去,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咒骂着。阿力和阿强对视一眼,也退了出去,守在门外。确认他们走远,秦岚立刻过来扶住我。念念,好孩子,吓坏了吧我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还好她及时扶住了我。尤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满是后怕:刚才多亏你了,念念。要不是你那一巴掌,我今天可能真要忍不住动手了。队长,你这脾气得改改。尤阳从角落里走出来,递给我一双拖鞋,演戏演全套,你差点就崩人设了。尤海瞪了他一眼:你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穿上拖鞋,心里还是一阵阵发冷。我爸他……还会再来吗放心。尤阳的声音很沉稳,我会派人『关照』他,保证他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捣乱。我彻底懵了,身体的力气被瞬间抽空,瘫倒在地。尤阳松开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眼神里充满了对自己失控的懊恼和对我的厌恶。现在你知道了。所以,收起你那可怜的、想当英雄的心思。你不是在帮人,你是在杀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冰冷,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祈祷自己能演好尤家儿媳这个角色。演砸了,第一个死的就是你。接下来的日子,是地狱般的特训。秦岚逼我学化妆,学穿高跟鞋,学那些黑道女人的姿态和语气。腰挺起来!眼神凶一点!你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妈哭丧着脸给谁看!我第一次跟尤阳出门收数,是在一家理发店。他把我推到前面,命令道:进去,要钱。说不出来,今天你就别想吃饭。我哆哆嗦嗦地走进去,看着理发店老板惊恐的脸,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老板看我这样,反而生出了一丝胆气,小声嘟囔: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尤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走上前,一脚踹翻了门口的椅子,玻璃门被撞得嗡嗡作响。我他妈让你跟她说话了吗看来上个月的教训还不够!他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拖回车上,狠狠地摔上车门。废物!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你这种人,在外面活不过一天!他发动车子,一路狂飙,车里的气氛压抑到极点。回到家,尤海和秦岚得知了情况,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失望和冰冷。那天晚上,没人给我留饭。我饿着肚子,听着楼下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饭、看电视,仿佛我只是一个被遗弃的、毫无价值的工具。第二次,是在一个KTV包厢。一个喝醉了的客户对我动手动脚,言语轻薄。我吓得僵在原地,求助地看向尤阳。他却像没看见一样,依旧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甚至还轻蔑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这点事都应付不了真没用。那个客户的手变本加厉,摸上了我的大腿。屈辱和恐惧达到了顶点。我想起了尤阳的轻视,秦岚的刻薄,想起了我那个把我推进火坑的爹。一股疯狂的恨意涌上心头。拿开你的脏手!我猛地站起来,抓起桌上的威士忌酒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在那个男人的头上!砰!的一声巨响,酒瓶碎裂,酒水和血混在一起流了下来。整个包厢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我,包括尤阳。我握着半截碎酒瓶,手在抖,心在狂跳,却死死地瞪着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声音嘶哑而疯狂:再敢碰我一下,我杀了你!那一刻,我不再是苏念,我是一个被逼到绝境,随时准备同归于尽的疯子。回到车上,尤阳第一次没有骂我。他默默地开着车,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以后别这么蠢。砸人可以,别用手拿,找东西包着,不然会留下指纹。我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没有哭。我知道,我的蜕变,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而尤阳一家人,也把他们穷凶极恶的人设贯彻到底。尤海每天都在家里摔东西,骂骂咧咧。秦岚沉迷打牌,输了钱就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尤阳则夜不归宿,每次回来都带着一身酒气和陌生的香水味。只有在深夜,确认所有监视都撤走后,我们才会聚在地下室里,开一个简短的家庭会议。龙哥最近在接触一批境外来的货,量很大。尤海的表情很严肃,这是我们收网的最好时机。但是我们一直没找到他的账本和交易名单。尤阳皱着眉,没有这些,扳不倒他。秦岚在电脑上敲击着,调出一张别墅的结构图。我查了,龙哥的书房安保最严密,24小时有人看守,还有红外线报警。东西,很可能就在里面。我进不去。尤阳说,他从不让外人进他的书房。气氛陷入了沉默。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或许可以试试。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我。我有些紧张地开口:龙哥的太太,好像很喜欢打麻将。秦……妈,你可以约她,就说带上我这个新媳妇,让她认认人。秦岚眼睛一亮:你是想……龙哥很疼他太太,如果他太太开口,或许能让我进书房去『开开眼界』。这是一个大胆的计划,风险极高。尤海看着我,眼神里有赞许,也有担忧。念念,这很危险。我知道。我握紧了拳头,但是,我已经卷进来了,不是吗我想早点结束这一切。尤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终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但是你记住,一旦有危险,立刻按报警器,你的安全最重要。计划进行得很顺利。秦岚很快就约到了龙哥的太太,陈姐。牌局设在龙哥的私人会所,金碧辉煌,奢靡至极。我按照秦岚的吩咐,故意输了好几万给陈姐,把她哄得心花怒放,当场就认了我这个干女儿。我趁机装作不经意地提起:陈姐,我总听人说龙哥的书房里宝贝多,跟个博物馆似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陈姐喝了口茶,得意地笑道:那可不你龙哥最喜欢搜集那些玩意儿了。改天我带你去他家,让你开开眼界。几天后,陈姐真的邀请我去她家做客。龙哥的家,比尤家的别墅还要大上三倍,守卫也更加森严。我心里紧张,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到处东张西望,嘴里不停地发出惊叹。陈姐很享受我这种崇拜的目光,热情地带着我参观。终于,我们来到了那间传说中的书房门口。两个保镖像门神一样守在两边。龙哥,念念来了,想参观参观你的书房。陈姐娇声对里面喊道。门开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唐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但眼神却像鹰一样锐利。他就是龙哥。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我的皮肉,看到我的骨头里去。我吓得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哦尤海的儿媳妇他笑了笑,声音很温和,想看我的书房行啊,进来吧。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走进书房,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巨大的红木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古董文玩,琳琅满目。龙哥像个热情的收藏家,一一为我介绍。我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睛却在飞快地寻找着任何可能是保险柜或者暗格的地方。秦岚给我的耳钉式窃听器里,传来她和尤阳紧张的呼吸声。念念,小心,他可能在试探你。就在这时,龙哥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脸上带着莫测的笑容。念念啊,听说你大学是学美术的我心里咯噔一下,他们竟然查了我的底细。是……是啊,龙哥。那正好。他指着墙上的一幅山水古画,我最近刚收了这幅画,据说是唐寅的真迹,你帮我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我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我哪里会鉴定什么古画!我大学只是个混日子的学渣!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耳麦里,秦岚和尤阳的声音也充满了焦急。稳住,念念,想办法拖延!龙哥的笑容越来越深,他一步步向我逼近。怎么看不出来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学美术的大学生,而是有别的目的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杀气毕露。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冻结了。就在我绝望之际,我突然瞥见画的右下角,有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印章。那个印章的形状,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我那个不学无术的爹,虽然嗜赌,但祖上是书香门第,他对古玩字画有点病态的痴迷,家里藏着一本破旧的《印章大观》,我小时候无聊翻过。那个印章,是清代一个著名伪画大家仿刻的!我抬起头,迎上龙哥的目光,深吸一口气,指着那个印章,用一种极度肯定的语气说:龙哥,这画,是假的。龙哥脸上一片阴沉。陈姐也吓得花容失色,拉了拉我的衣角:念念,你别乱说啊!龙哥死死地盯着我问:你说它是假的,证据呢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着那个印章:唐寅从不用这种『回文印』,这是清代仿明画作的工坊里,一个叫李鬼手的人独创的风格,专门用来做暗记。这画虽然仿得天衣无缝,但这个印章,暴露了它。我其实只知道那个印章,后面全是我根据我爹当年吹牛的话,瞎编的。龙哥走到画前,拿出放大镜,仔仔细细地看那个印章。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终于,他放下了放大镜,转过身来,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却没有了刚才的温和。他走到我面前,突然伸手,递给我一个小小的黑色包裹和一串钥匙。不错,有眼力。尤家娶了个好媳妇。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阴森。明天,你去城南的废车场,把这个交给一个叫蝎子的人。这是仓库的钥匙,他知道该怎么做。别打开,也别问。我看着手里冰冷的钥匙和那个不祥的包裹,浑身僵硬。我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我通过了眼力的考验,却掉进了另一个更深的陷阱。这个任务,比鉴定古画要致命一百倍。6。我拿着东西,魂不守舍地回了尤家。一进门,尤海和秦岚就围了上来。怎么样东西拿到了吗我把钥匙和那个黑色包裹放在桌上,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没拿到账本,但他给了我这个。尤阳拿起那个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小角,一股刺鼻的化学品味道立刻弥漫开来。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是『红冰』,高纯度的。尤海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他还是不信你!这是在用你去探路!城南废车场是蝎子的地盘,那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而且没有监控。你一个女孩子去,太危险了。秦岚担忧地看着我。我的心沉到了谷底。那我该怎么办我不去,他会杀了我。我去了,可能也回不来。我去。尤阳突然开口,我跟你一起去。不行!尤海立刻否决,龙哥让你一个人去,你跟着目标太大,会让他起疑。那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送死!尤阳的情绪有些激动,爸!她不是警察,她只是个被我们卷进来的普通人!我知道!尤海的吼声里带着痛苦和挣扎,可这是命令!是纪律!看着他们父子俩争执,我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我去。我站起身,看着他们,我一个人去。念念!尤阳说得对,我只是个普通人。一个被卖到黑帮,为了活命不得不低头的可怜女人。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一个这样的人,接到老板的任务,只会害怕,只会照做。这才是最符合我人设的反应。如果我不敢去,或者要求有人陪着,那才不正常。尤海和秦岚沉默了。尤阳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担忧,有不忍,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有个计划。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你正常去,我们会安排一次『意外』。第二天,我按照约定,独自开车前往城南废车场。那辆黑色的越野车里,被秦岚装满了各种信号发射器和窃听设备。我的耳钉里,传来尤阳沉稳的声音:别怕,我们就在你身后三公里的地方。废车场入口处会有一场『车祸』,堵住路,给你创造机会。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全是汗。车子驶入通往废车场的唯一一条小路,路边堆满了废弃的工业垃圾,荒无人烟。果然,在距离废车场还有五百米的地方,两辆破旧的卡车撞在一起,把路堵得死死的。司机正在大声吵嚷。我立刻按照计划,弃车,拿着包裹和钥匙,从旁边的小路抄近道跑向废车场。就在我跑进一片废弃的集装箱区域时,意外发生了。两个男人突然从集装箱后面窜了出来,蒙着面,手里拿着钢管,二话不说就朝我冲过来。这不是尤阳安排的人!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耳麦里传来尤阳惊怒的吼声: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我们的人!念念,跑!往南边跑!我慌不择路,在迷宫一样的集装箱之间狂奔。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踉跄,我被地上的钢筋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手里的包裹也飞了出去。一个男人冲上来,一脚踩住我的手腕,剧痛传来。另一个男人捡起地上的包裹,狞笑着:小妞,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我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闪电般从天而降,一脚踹在踩着我的那个男人脸上。是尤阳!他不是在三公里外吗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没有穿警服,只穿着一身黑色的便装,但眼神里的杀气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混混都要重。那两个男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杀出来,愣了一下,随即挥舞着钢管朝尤阳砸去。尤阳的动作快得惊人,他侧身躲过钢管,一记手刀砍在其中一人的手腕上,那人惨叫一声,钢管落地。紧接着,他一个回旋踢,正中另一人的胸口。整个过程不到十秒,两个壮汉已经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尤阳甚至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他冲到我身边,扶起我,检查我的伤势。怎么样有没有事他的声音里带着后怕和颤抖。我看着他,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以为……我以为我死定了。他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计划好。我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我,捡起地上的包裹和钥匙。计划得改一下。他看着我擦破皮的手肘和膝盖,眼神一冷,将计就计。7。半小时后,我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地出现在了龙哥面前。我把空空如也的双手摊开,带着哭腔说:龙哥,对不起……东西……东西被抢了。龙哥坐在他的太师椅上,面无表情地喝着茶,没有说话。他身后的蝎子,一个眼神阴毒的清瘦男人,冷笑一声:被抢了我看是你私吞了吧我没有!我急忙辩解,我真的遇到抢劫的了!他们有两个人,蒙着脸,我打不过他们……我把尤阳教我的话说了一遍,并且适时地挤出几滴眼泪,把一个搞砸了事情的蠢女人形象演得淋漓尽致。龙哥终于放下了茶杯。人呢跑……跑了。哦龙哥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那你怎么回来了我吓得浑身发抖:我……我怕您怪罪,所以……是吗他审视着我脸上的伤,那是尤阳用化妆品给我画的,看起来触目惊心。他突然笑了。行了,我知道了。这事不怪你,是我的人没提前清场。他松开我,对蝎子说:给她拿五万块钱,压压惊。我愣住了。这就……过关了我拿着钱,晕乎乎地走出龙哥的地盘,坐上了尤阳的车。他信了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信了。尤阳发动车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以为是我爸,也就是尤海,派人抢了货,想黑吃黑。他现在怀疑的,是尤海,而不是你。他越是觉得你又蠢又没用,你就越安全。我看着窗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次有惊无险的经历,让我和尤阳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会教我一些简单的防身术,告诉我怎么在危险中观察环境。他跟我讲他警校时的趣事,我会跟他吐槽我大学里那些奇葩的教授。我们像朋友,更像奇怪的战友。只是,这种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我的那个爹,带着一个女人,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进来。那个女人,是我后妈,一个尖酸刻薄的女人。苏念!你这个不孝女!自己过上好日子了,就不管你爹的死活了后妈一进门就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爹跟在她身后,一脸得意。尤老板,我也不跟你多要,再给我五十万!不然,我就把你买卖我女儿的事情捅出去!他竟然还敢来敲诈!尤海气得脸色发紫,但碍于阿力阿强还在,只能忍着。亲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少他妈跟老子论亲家!我爹啐了一口,给钱!不然大家一拍两散!我看着他那副无赖的嘴脸,心底的厌恶和愤怒达到了顶点。我走上前,冷冷地看着他:你想要钱对!好,我给你。我转身对秦岚说:妈,去,取一百万现金来。所有人都愣住了。我爹和后妈更是眼睛都直了,他们没想到我这么爽快。秦岚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去照办了。很快,一个装满现金的箱子被提了过来。我打开箱子,把红色的钞票摔在我爹面前。这里是一百万,够不够够!够了!他激动得搓着手,就要去拿。我一脚踩在箱子上,拦住了他。钱可以给你。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但你,要拿一样东西来换。什……什么东西我笑了起来,那笑容一定很难看。你的一根手指头。我爹脸上的贪婪瞬间变成了惊恐。念念……你,你开什么玩笑我没开玩笑。我从水果盘里拿起一把水果刀,扔到他脚下,你自己选,左手还是右手。或者,我帮你选我的声音很轻,但在空旷的客厅里,却显得格外阴森。我爹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后妈也尖叫起来:疯了!你疯了!对,我就是疯了。我一步步逼近他们,被你们逼疯的!你们把我卖到这种地方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会疯我举起手,作势要打。后妈尖叫着,拉起我爹,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别墅。那箱钱,他们一分也没敢动。客厅里,阿力和阿强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一丝恐惧。一个能对自己亲爹下这种狠手的女人,他们惹不起。确认他们走远后,我腿一软,手里的刀也掉在了地上。尤阳扶住我,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没事了。尤海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复杂。好样的,念念。比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有魄力。我苦笑了一下。我不是有魄力,我只是被逼到了绝境。这件事之后,龙哥那边似乎对我彻底放下了戒心。他大概觉得,一个连亲爹都能下狠手的女人,已经完全被金钱和权力腐蚀,可以为他所用了。他开始让我接触一些他生意的核心。每一次,我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尤阳和秦岚则在背后为我提供全方位的信息支持,确保我每一步都走在他们铺好的轨道上。我和尤阳的关系,也在这种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默契中,悄然升温。有一次,我做噩梦,梦到我爹把我卖给了一个更可怕的人,我吓得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尤阳被我的动静惊醒,他走到我床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别怕,只是个梦。他的动作很笨拙,但却让我感到无比安心。我抓住他的手尤阳,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会怎么样他沉默了很久。我会把你送回学校,给你一笔钱,让你忘了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那你呢我他自嘲地笑了笑,继续当我的警察,抓坏人。我看着他,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那我们……苏念。他打断了我,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是警察,是英雄。而我,只是一个被迫卷入这场风波的普通人,手上甚至还演过不干净的戏。我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就在这时,秦岚的紧急通讯传了过来。尤阳,念念,出事了!龙哥绑架了苏念的父亲!我浑身一震。他让我一个人去码头的七号仓库,用尤海书房里的那本账本去换人!尤海书房里确实有一本账本,那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假账本,用来迷惑龙哥的。这是个陷阱!尤海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他想用你父亲做诱饵,引我们过去,然后一网打尽!那怎么办秦岚的声音很焦急。不能让念念去!尤阳立刻说,太危险了!可我爸在他手上!我抓着尤阳的胳膊,声音发抖。我去。我看着尤阳,眼神坚定,这是最好的机会。我把假账本给他,你们在外面部署,里应外合。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尤阳死死地盯着我,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知道,我说的是对的。这是风险最大,但也是成功率最高的方案。好。他终于开口,嗓音沙哑,我向你保证,我们会把你,还有你父亲,安全地带出来。废弃的码头仓库里,灯光昏暗。我爹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布,满脸是伤,看起来狼狈不堪。龙哥坐在他对面,悠闲地擦拭着一把手枪。蝎子和十几个马仔,散布在仓库的各个角落,神情警惕。我独自一人,拿着假账本,一步步走了进去。龙哥,我来了。东西我也带来了。龙哥抬起眼,对我笑了笑:很好。把东西拿过来。我依言走上前,把账本递给他。龙哥冷笑一声,突然把账本狠狠地摔在地上,尤海那只老狐狸,真以为我那么好骗这个账本,是假的。而你……他用枪口指着我,是警察派来的卧底!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很惊讶吗龙哥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我早就怀疑尤海了。但他做得天衣无缝。直到你出现,一个漏洞百出的、愚蠢的大学生。你演得太卖力了,苏念。你砸理发店、威胁你亲爹、在KTV里发疯……你越是想证明自己是个合格的恶棍,就越显得你心虚。一个真正从小就在泥潭里打滚的人,做这些事,是不会像你一样,眼里还藏着恐惧的。他走到我爹面前,用枪托狠狠砸在他头上。而这个老东西,更是没用。我的人稍微一吓唬,就把你妈让你去报警的事全招了。行动!耳麦里传来尤阳撕心裂肺的吼声。但仓库外并没有警笛声。龙哥得意地大笑:你以为我会给你们机会尤阳!我知道你就在外面!你和你爸妈的通讯频率,我早就搞到了。你们的部署,我一清二楚!现在,你的人,已经被我的人包围了!他按下一个遥控器,仓库四周的卷帘门轰然落下,彻底封死了这里。几盏刺眼的探照灯打开,照向仓库外的几个隐蔽点,我看到穿着特警作战服的尤海和秦岚暴露在灯光下,被十几支枪指着。现在,游戏规则我来定。龙哥用枪指着我的头,对着耳麦的另一个频道说,尤阳,给你一分钟,自己走进来,缴械投降。不然,我先崩了你的小情人,再杀了你爸妈!我浑身发冷。这是一个死局。尤阳的声音在我的耳麦里响起,平静得可怕:苏念,听着。还记得我教你的吗三步之内,肘击软肋,然后,攻击他的眼睛。你进来会死的!我哭着说。这是命令。他的声音不容置疑,你是我的人,我不会丢下你。仓库的一个小门开了,尤阳独自一人,高举双手走了进来,他把枪扔在地上,一步步走向我们。龙哥大笑着,用枪口在我太阳穴上顶了顶:真是感人。可惜,英雄的下场,通常都是死。就在尤阳走到距离我们五步远的时候,他突然对我使了一个眼色。就是现在!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抬起手肘,狠狠地向后撞去,正中龙哥的软肋!他吃痛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一松。我没有像尤阳说的那样去攻击他的眼睛,而是发疯般地张嘴,一口咬在了他持枪的手腕上!啊!龙哥发出惨叫,手枪脱手。砰!几乎是同时,尤阳动了!他像一头猎豹扑了过来,但蝎子反应更快,对着我开了枪。尤阳把我扑倒在地,一声闷哼,子弹射入了他的后背。混乱中,尤阳忍着剧痛,捡起地上的枪,与龙哥的人展开了近距离的枪战。我在被扑倒的瞬间,抓住了滚落在地上的龙哥的手机,那上面还保持着和外面通话的界面。我想起了秦岚教我的东西,她曾在我面前操作过无数次信号追踪。我颤抖着手,胡乱地在手机上按着,启动了它自带的紧急GPS定位广播功能!枪声、喊声、血腥味……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仓库的卷帘门被巨大的力量从外面撞开!真正的、未被龙哥侦测到的第二梯队警察冲了进来!尤阳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子弹取出来了,但医生说可能会有后遗症。我每天都守着他。尤海和秦岚来看他。念念,这次的事,是我们对不起你。尤海递给我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两百万,是你应得的。离开这里,忘了我们,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吧。我没有接。尤阳醒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直到他能下地走路那天,他把我叫到医院的天台上。你走吧。他看着远方,没有看我,我爸给你的钱,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忘了这里,忘了我。你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你呢我红着眼问。我他自嘲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后背,一个随时可能瘫痪的警察,你跟着我干什么尤阳!我终于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他,我哪里也不去!KTV里,你轻视我,却在我砸了人之后教我怎么不留指纹;我爹来闹事,你嘴上骂我,却派人去‘关照’他,让他不能再来烦我;仓库里,你明知是陷阱,还是走进来救我……你早就不是只把我当工具了,对不对他身体一僵,没有说话。你说的,我是你的人。我把脸埋在他的背上,泪水浸湿了他的病号服,我不想走了。你的世界很危险,但没有你的世界,更让我害怕。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再次推开我。最终,他转过身,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擦掉我的眼泪,眼神复杂而深邃。苏念,当警察家属,比当卧底还难。他嗓音沙哑,你要面对的,可能是我常年不回家,可能是突然收到的阵亡通知书,也可能……是像这样,看着我一身是伤地回来。我不怕。我坚定地看着他。他终于笑了,那笑容里带着释然,也带着沉重的承诺。他握住我的手:那好。思想汇报,从今天开始写。第一篇的题目就是——你到底看上了我这个又穷又凶的警察哪一点阳光下,我们相视而笑。我知道,这并非童话的完美结局,而是另一场更漫长、更艰巨的人生的开始。但这一次,我不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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