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天光未亮,金銮殿内却已是灯火通明,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如果说昨天的早朝,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那么今天的早朝,便是暴风雨来临前,那最沉闷和令人心悸的死寂。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一个个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刻意压低了,生怕发出半点声响,引来不必要的注意。御座之上,洪武大帝朱元璋龙袍加身,面沉如水,不怒自威。而在他身侧,竟破天荒地设了一个小小的锦墩。大明皇太孙朱雄英,就坐在那里。他今日换上了一身赤色的四爪小龙袍,更衬得他脸色苍白,身形单薄。但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双清澈的眸子平静地扫视着下方。却让所有被他目光触及的官员,都感到一阵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的寒意!昨日,就是这个八岁的孩童,谈笑间将二品大员、户部尚书张延年打入诏狱,牵连者数十人!今日,他又会做什么?没人敢想,但所有人都知道,今日这朝会,绝不会平静!朱雄英的视界中,下方百官的头顶上,正漂浮着一行行只有他能看见的,五颜六色的数据流。【礼部侍郎,钱德坤。忠诚度:-20(伪君子,阳奉阴违,私通宁王)】【都察院左都御史,王普。忠诚度:10(骑墙派,贪财好名,首鼠两端)】【翰林院学士,刘三吾。忠诚度:35(腐儒,重文轻武,结党营私)】……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数据,朱雄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很好,都到齐了。今日,便拿尔等这些道貌岸然的所谓“清流”,为本王的刀再开一次刃!“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刚刚响起。朱雄英便从锦墩上站了起来,小小的身影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朱元璋的御座之侧。声音清脆,却如同一道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金銮殿。“礼部侍郎,钱德坤。”第一个名字被点出,站在文官队列中的钱德坤,身子猛地一僵!他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臣……臣在,不知太孙殿下有何吩咐?”朱雄英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洪武十三年春,你以朝廷名义,出使宁王封地大宁。”“期间,私下收受宁王朱权所赠寿山石印一对,前朝古画三幅,白银五千两。”“同年夏,你利用职权,将宁王府三名家奴,伪造成有功之士,为其请得朝廷旌表,并安排其家人入京师国子监就读。”“洪武十四年冬,你截留边关守军军属慰问金一万两,转手投入自家在扬州的绸缎庄。”“致使数百名军属,在那个冬天,冻死饿死者,多达三十余人!”朱雄英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每一笔账,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钱德坤的心口!钱德坤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额头上瞬间布满了黄豆大的汗珠。【人物:钱德坤】【忠诚度:-50(惶恐,惊惧,杀意)】【当前想法:他怎么知道的?!这些事……连宁王都以为天衣无缝!他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他是魔鬼吗?!】“你……你血口喷人!”巨大的恐惧之下,钱德坤终于爆发了,他指着朱雄英,厉声尖叫:“太孙殿下!您虽然贵为皇储,但也不能如此凭空污蔑朝廷命官!”“你这是在动摇国本!老臣要参你一本,污蔑皇族,构陷忠良!”他想反咬一口!他想用皇族的身份来压制朱雄英!“污蔑?”朱雄英笑了,笑得无比轻蔑,无比冰冷。他轻轻拍了拍手。老太监德顺立刻会意,高声唱道:“传,人证物证!”话音刚落,两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便押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中年管家,走上了大殿。同时,另一名小太监则捧着一个托盘,上面赫然放着一对精美的寿山石印,和几封泛黄的书信!钱德坤看到那管家和石印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那是他的心腹管家!那石印,正是他藏在书房暗格里的!“钱德坤!”朱雄英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你且看看,这是不是你的管家?”“你再看看,这石印之上,刻的是不是你德坤二字?”“那书信,是不是你写给宁王的亲笔信?!”“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吗?!”“噗通!”钱德坤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地,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裤裆处一股骚臭的液体,迅速蔓延开来。他,竟当朝吓尿了!满朝文武,一片死寂!如果说昨天对付张延年,还有些审问的流程。那今天,就是赤裸裸的御前定罪!跳过了所有环节,直接将烧红的铁证,烙在了你的脸上!这太霸道了!太恐怖了!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朱雄英的目光,再次移动。“都察院左都御史,王普。”王普浑身一激灵,差点当场跪下。“洪武十二年,你以巡查地方为名,接受晋州富商范氏献金三万两,为其侵占的千亩军屯田亩,遮掩罪责!”“洪武十四年,你弹劾工部官员贪腐,实则是因为对方没有给你送上孝敬!”“事后,你从新任官员手中,获得京郊良田百亩!”“来人!上证据!”又是一番人证物证,又是一番无情的当面对质!王普的下场,比钱德坤好不了多少,直接吓得口吐白沫,晕厥了过去!接下来,朱雄英如同一个冷酷无情的点名官。“翰林院学士,刘三吾!”“大理寺少卿,赵谦!”“……”他每点一个名字,便意味着一位平日里道貌岸然,以清流自居的大臣,被无情地扒下了所有的伪装!将其贪婪卑劣的真面目,血淋淋地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金銮殿上,鬼哭狼嚎,屎尿横流!整个文官集团,彻底崩溃了!他们看向御座之侧那个小小的身影,眼神中再无一丝轻蔑,只剩下最原始纯粹的恐惧!他不是人!他是一个披着八岁孩童外皮的恶魔!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悲愤的声音,响了起来。“够了!”翰林院掌院学士,年近七旬的老臣王维忠,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他须发皆白,一身官袍洗得发白,是士林中德高望重的领袖人物。【人物:王维忠】【忠诚度:25(腐儒,沽名钓誉,自视甚高)】【当前想法:疯了!全都疯了!再让他这么搞下去,我等读书人的脸面何存?朝廷的体统何在?必须阻止他!】王维忠老泪纵横,对着御座上的朱元璋,重重叩首。“陛下!老臣……恳请告老还乡!”此言一出,身后立刻有十几名“清流”官员齐刷刷地跪下。“臣等,恳请告老还乡!”这是威胁!这是以退为进,用集体辞官的方式,来胁迫皇帝!这是他们文官集团最擅长的伎俩!他们想借此告诉朱元璋,你再这么让你孙子胡闹下去,你这朝廷,就没人给你干活了!你将失去天下读书人的心!朱元璋的眼中,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机。太子朱标更是脸色大变,正要开口。然而,一声巨响,震慑全场!“砰!”是朱雄英!他小小的手掌,竟猛地一拍龙椅的黄金扶手!这个动作,僭越到了极点!也霸道到了极点!“住口!”一声稚嫩的厉喝,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朱雄英走下台阶,冰冷的目光直视着为首的王维忠。“告老还乡?说得好听!”“我问你,大明律何在?!”“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最基本的为官之道!”“尔等身为朝廷命官,拿着朝廷的俸禄,享受着万民的供养,不思如何为国分忧,为君解难,却只知结党营私,贪墨国帑!”“如今,国库空虚,边关吃紧,百姓困苦!”“尔等这些所谓的清流,这些自诩圣人门徒,有一个算一个,谁的府邸不是雕梁画栋?谁的家人不是锦衣玉食?”“你们的钱,从哪来的?!”“现在,朝廷要清除蛀虫,整顿朝纲,你们非但不思悔改,反倒以告老还乡相要挟?!”朱雄英猛地拔高了声音,一字一句,如同刀子般剜在这些“清流”的脸上!“你们这是在忠君吗?不!你们是在逼宫!”“你们这是爱民吗?不!你们是在鱼肉百姓!”“你们还敢自称读书人?简直是玷污了圣人二字!”“一群口蜜腹剑,道貌岸然的国之巨蠹!”“王维忠,你还有脸站在这里,以士林领袖自居?你有什么资格?!”“来人!”朱雄英猛地一挥手,小小的身躯爆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杀气。“将王维忠,以及所有刚刚叫嚣着要告老还乡的官员,全部给本王拿下!”“扒去官服,打入诏狱!”“我要亲自审问,看看他们这身清流的皮囊之下,究竟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龌龊!”命令下达,毫不犹豫!杀伐果断,绝不妥协!面对“清流”的集体逼宫,这位八岁的皇太孙,不仅没有丝毫退让!反而反手一刀,将他们全部斩于马下!锦衣卫如狼似虎地冲了上来,将早已吓傻的王维忠等人,一个个死死按住。“太孙殿下饶命啊!”“我等……我等再也不敢了!”求饶声,哭喊声,响成一片。但朱雄英只是冷冷地看着,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御座之上,朱元璋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个稚气未脱,却散发着无上帝王霸气的孙儿。他紧紧攥着扶手,激动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像!太像了!这股狠劲,这股杀伐果断,这股老子天下第一的霸道!简直跟他年轻的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比他当年,还要狠!还要纯粹!大殿之外,被拖拽出去的官员们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紫禁城的上空。午门,这个象征着皇权与国法的地方,再次聚集了无数惊恐的目光。所有人都知道,一场比昨天更加血腥,更加彻底的清洗,即将开始!而这场清洗的操刀者,仅仅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大明的天,真的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