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裴钦迟站在廊下看着,衣袍的下摆被风轻轻吹动。他看着苏婳握鞭的手很稳,没有半分颤抖,可眼底却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直到老鸨再也喊不出声,瘫软在刑架上,苏婳才停了手。“还有之前在府里使坏的丫鬟,慎刑司那些动手的狱卒,”裴钦迟走上前,声音放得很轻,“我都给你带来了,你想怎么处置,都听你的。”苏婳转头看他,目光扫过不远处跪着的一群人——有当年故意不给她饭吃的膳房管事,有在她被泼水时起哄的丫鬟,还有慎刑司里用烙铁烫过她的狱卒。他们个个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见她看过来,连忙磕头求饶。她却只是摇了摇头,“不必了,你来就行。”裴钦迟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他上前一步,又补充道,“青禾我已经杖毙了,她当年帮着楚绾儿做的那些事,也算是偿了债。”苏婳的脚步没停,往庭院的方向走,“知道了。”裴钦迟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他知道,这些报复换不回她的半点回心转意的念头,可他除了这样,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走到庭院的石桌旁,苏婳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月色落在她脸上,映得她眼底一片清明。裴钦迟深吸一口气,“在找你的这段时间,我把所有可能都想过了。我想过你是不是真的死了,想过你会不会躲在哪个地方再也不回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尖微微攥紧,“我在北疆被敌军围困三十日,粮尽弹绝时都没那么害怕过,可在乱葬岗看到你尸身的时候,我怕极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抗拒面对内心,抗拒承认自己早就心悦于你,抗拒坦白,当初母亲之死不是你的错”他上前一步,眼底满是恳求,“苏婳,现在你回来了,我会用以后的几十年向你证明真心,再也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别再离开,好不好?”苏婳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直到他说完,她才缓缓开口,语气没有半分波澜,“侯爷,还有两日,五日之期就到了。”裴钦迟的心脏猛地一沉,像被瞬间洞穿,撕扯得连呼吸都疼。“我不要您的真心,”苏婳看着他骤然苍白的脸,继续道,“只想问一句,届时您是否会高抬贵手,把我和云舒的卖身契还来,放我们离开?”裴钦迟看着她眼底的决绝,那里面没有丝毫动摇,没有半分留恋。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良久,他才缓缓点头,动作沉重得像耗尽了全身力气,声音低哑,“是。”苏婳听到答案,微微颔首,转身往自己的小院走。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裴钦迟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指尖的温度一点点褪去,只剩下刺骨的寒意。五日之期结束,天刚擦亮,苏婳就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布包里裹着两件换洗衣物,还有她攒下的碎银,云舒站在她身边,手里攥着衣角,眼里满是期待——再过今日,她们就能彻底离开,再也不用受那些苦了!“走吧,去拿契书。”苏婳拍了拍云舒的手,笑了下,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两人走到正厅,却见侍卫守在门口,说侯爷一早便出去了。苏婳的眉峰微微蹙起——五日之期已到,他难道又要耍什么手段?她站在廊下等了半个时辰,始终没见裴钦迟的身影,心里的警惕渐渐提了起来。“苏姑娘,要不我们再等等?”云舒小声说。苏婳刚要点头,身后突然冲过来两个黑衣汉子,一块粗糙的黑布瞬间蒙住了她的眼睛,冰凉的绳索紧紧捆住她的手腕。“你们是谁?!”她挣扎着,却被人死死按住肩膀,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