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抓起演讲台上的金属奖杯。疯狂地砸向坐在轮椅上的人的头颅。鲜血,在象征着“成功”的舞台上渐开。我拼命地先前跑,扑倒了正在行凶的林耀明。可是太迟了。满眼都是红色,血淋淋的、刺目的红。陈谨言带着人冲进来,疏散了混乱的人,也控制住了林耀明。他的嘴里还在骂着。我捂住“林砚”的头,可那血还是止不住地涌出。“对不起对不起”无穷的愧疚涌上心头,我能说出的话只有这三个字。“我没有名字,妹妹我能也叫林砚吗”他气若游丝,祈求着让他梦寐以求的名字。我疯狂点着头,抱着他失声痛哭。他的身体在我怀里渐渐冰冷。一条生命就这样消散。林耀明被押走,林砚的尸体被送去尸检。我被陈谨言扶起,她道:“一切都要结束了。”我头晕目眩,感受到了无比的恶心。林耀明亲手杀死了自己创造的“继承人”。在陈律师的帮助下,经过复杂的法律流程,我的合法身份被恢复。新的户口本和身份证上是我的新名字,池砚。陈律师笑着对我说:“迟迟长大的燕,也终会南飞,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我把林砚下葬,新土新坟。我摩挲着手腕的细镯,希望他下辈子幸福美满。林耀明因犯故意杀人、伪造国家机关证件、非法拘禁罪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死刑。执行前我去见了他最后一面。他眼神空洞,胡子拉碴,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空。在我以为他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时,他的瞳孔在见到我后迸发出了光亮。“砚砚,你来看爸爸了!”他想用手小心翼翼触碰我的脸,却碰上了冰冷的玻璃。我看见他双手改为了捧。在他视角里,他正在捧着我的脸。我抓着电话,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就差一点我们的家就完美了”他说出的话依旧偏执。我克制着想甩掉电话的手,用力得指节发白。“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还记得我十岁那年高烧不退,你没日没夜的照看我。”“其实小时候你每次祈求让我健康平安就好,我都知道。”陷入回忆,我情难自控地流下眼泪。“我也愿意相信你每一次都是真心的。”“其实我当初想一走了之,但是我舍不得你。”他隔着玻璃想帮我擦淌下来的泪。“我一想到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空荡荡的家里没有人陪你吃饭、说话。”“我就忍不住落泪。”“我想得到幸福,更想和你一起幸福。”泪水流得越来越凶,他脸上是焦急的神情。“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到今天的地步。”“爸,我爱你,同样也恨你。”我自己抹掉了脸上的泪。“既然你不后悔自己的行为,那我也同样不会后悔。”“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起身就走,身后传来呼喊和撞击玻璃的声音。心脏传来钝痛,但仍不能阻止我往前走。我处理了家中的房产,将母亲和外婆的墓迁到了一处安静的墓园。秋风萧瑟,我站在墓前,轻声道:“我拿回了我自己的人生。”“以后的路,我会自己走好,哪怕我是只身一人。”我拒绝了拿回录取通知书的帮助,我的梦想还是京都的政法大学。陈谨言来为我送行,她欣慰道:“你用自己的经历,为所有被剥夺声音的人树立了精神支柱。”我浅浅一笑,道:“是你给了我拿起法律武器的勇气。”一年后,我站在大学门口。迟到了一年的录取通知书又回到我手中,专业依旧是法学。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坐在大学图书馆的窗边。手边是《宪法学》和《刑法学》。我抬头,看着窗外是自由飞翔的鸟儿,露出了一个真正轻松而释然的微笑。我曾是被父亲定义的“作品”,如今,我重新定义了我自己。被更改的人生回到正轨。从此,天高海阔,我是自由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