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第一章（第1页）

沥沥细雨翩翩落，茫茫白雾缓缓来。露水凝聚在我的身上。浑身湿透，手脚冰凉，喉痛头晕。好冷。以至于被冷醒了，等我睁开双眼，却看到一个老男人躺在我身边。他的白色背心被鲜血染红，表情狰狞，手里死死拽着一角衣物布料。那是从我身上扯下来的。他死了！肚子上还有被刀刺出的两个洞。而我的手里刚好握着一把刀。害怕，崩溃，震惊…一系列情绪交织。我本能地报了警，却没想到这个举动把我推向了深渊。……1。我叫青云，是个心理咨询师。坐在对面的男人，是我今天最后一位客户。他叫陈锋，26岁，身高177，体重76kg，是名实习警察，长得也挺帅的。说起来也有点意思，他竟然晕血！当然，我肯定是不会笑话他的。陈先生，你从小就这样吗陈锋抿了抿嘴，双手搭在膝盖上，眼神闪躲，看样子……他还有点害羞嗯，从……从小就这样。我笑着起身，走到他身边，手搭在他肩膀上，帮他捏了捏肩膀。他体质还挺特殊的，明明羞得不得了，脸却一点儿不红。当然啦，我可不是故意逗他。别紧张，放松点……你喜欢吃什么水果我不怎么爱吃水果。……我愣了一下。暂时转移了话题，不过大多是聊一些日常，唠唠家常什么的。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吧。陈峰慢慢放松了下来，这才是我的目的。青医生，你相信一个人可以拥有两种性格吗当然，这或许不常见，但不可否认，这种人确实是存在的。陈锋还是很害羞，问完后再也不主动说话。只等我问，他才答。很可惜，即便他完全放松下来，我还是没有问出他晕血的原因。他很爱说：我也不清楚。那就没办法喽……哈哈，开个玩笑，今天先到这里吧，下次再聊。这次倒是真没办法了，说到底我也只是个打工的，到点该下班下班。给他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及后续工作的开展流程，就放他溜了。不容易啊，忙了一天总算可以下班了。只是……等收拾完东西，天还是黑了。我先说哈，我不是怕黑，就是最近有个新闻闹得人心惶惶的。前段时间这里发生了好几起命案，死在哪儿的都有。还都是晚上。最主要是凶手到现在还没有抓到。尽管我胆子大，心里还是会有点发毛。正准备打个车回家，电话铃声响了，我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是三姐打来的。三姐叫陈虹，30岁，长相姣好，很有气质，用一个字来形容她：魅。她是我以前的客户，之前出轨被她老公当场捉奸在床。这件事长成了网上的瓜，三姐这个名号也就从那个时候传遍这座城市。网络上的谩骂，现实中的羞辱，她忍受不了，选择了自杀。不知道被谁救下了。后面三姐来到我这里，在我的疏导下，她挺了过来，并且主动认领了这个称号。现在和我的关系还不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喂，三姐啊，刚下班呢，怎么了云云，我在三芒星，你能来陪我喝一杯吗三姐的语气带着忧愁，我有点担心她，急忙拦下一辆车，前往这个叫三芒星的酒吧。2。然后呢陈锋冰冷的声音把我从混乱思绪中拉回审讯室。光线很暗，暗得我都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剩下那道锐利的目光看着我。冷，心冷。我看着面前的照片，大脑一片空白。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以嫌疑人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更想不明白审讯我的警察还是我之前的客户。那个说几句话都不利索，还会晕血的的陈锋。难道他……是装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主要是死的那个男人，别说我和他认识。就连见都没有见过！我……我一时间竟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我只记得昨晚去三芒星见到三姐后，她给我点了一杯名为鸳鸯茉莉的酒。那杯酒很漂亮，有两种颜色混合但不融合。我尝了一口。就……不记得后面的事了，今天早上在三芒星后面的巷子里醒过来。旁边还躺着一个冰冷的男人。现场所有的迹象都表明了一个真相。他是我杀的。但他又怎么可能是我杀的！我一定是被人陷害了。陈锋听完我的叙述后，没有什么动作，依旧静静地盯着我。我应该怎么办我该怎么辩解……不，我不是辩解，我只是在说实话。从头到尾都是实话！陈警官，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三姐可以帮我作证……可能是我的语气有点急了，陈锋打断了我。她现在就在你隔壁，你知道她怎么说的吗我听到这句话后浑身僵住，寒意遍布浑身。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三姐也喝了酒，她还能记得发生什么了吗或者换句话来说。她……真的能，真的会帮我作证吗我甚至开始怀疑陷害我的就是她！直到下一秒，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认命。陈虹说她昨晚自己一个人在三芒星喝闷酒，醉死在酒吧里了，至于你说是她叫你去的……陈锋顿了一下，脑袋往我这边靠了一点，我看清了他的脸，他的表情让我有种莫名紧张感。她表示没有这回事。我根本不敢相信！我可是救过三姐啊！难道你们所有人都在做慈善。拿钱来让我帮你们解决那不存在的心理问题。让我陪你们演一场莫名其妙的闹剧，供你们消遣嘛！我还以为她视我为恩人。可她竟不帮我作证，还和我撇清了关系！我看错人了，我作为一名心理医生竟然看错人了……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杀张虎。我说了很多遍了陈警官，我不认识你们说的张虎，更没有杀他！我强忍泪水，尽量保持稳定的情绪来回答。青女士，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你还想怎么狡辩巷子深处很窄，基本上没人会去那里。现场杂乱不堪，张虎手里的布料，身上的刀口，还有我指甲缝里属于他的皮肤组织。这些证据都刻意得不正常，现在就连我自己也不禁在内心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杀他陈锋见我还是没说话，再次冷冷开口。张虎是你的病人，他约你去三芒星，根据他褪去的衣物，暂且推断他见色起意，将你灌醉后欲行不轨，却不曾想反被你杀了。陈锋站了起来，围绕着我一直走，边走边说。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带一把刀呢那我们换个角度来看。是你约张虎去了酒吧，有意无意地暗示张虎，最终将他骗到后巷杀死。陈锋摇了摇头。也不对，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能杀死他呢，张虎身高体重都在你之上，所以你带了帮手，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吧。陈锋停下脚步，环抱双手，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接着说：那个帮手就是陈虹，你们约定，死不认罪，她洗脱自己的嫌疑，而你故意留在现场，想要引导我们往其他方向走，从而脱罪，是吗陈锋的话像一把刀悬在我的头顶，让我不敢动弹分毫，额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的汗珠。我难道真要以杀人犯的身份去死吗我不甘心。……3。陈锋的推理让我打了一个寒颤，我现在非常肯定他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可我应该怎么做，怎么说不对。我是一名心理医生，我应该冷静，是的，一步一步来。一切都是陈锋的猜测，他在引导我。现在我面临的问题根本不是为什么要杀张虎。而是为什么要去三芒星，既然陈虹要背刺我，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陈警官，我还是那句话，张虎不是我杀的。我看到陈锋的眼神飘了一下，便接着往下说。第一，我不认识他，他不是我的病人，你们可以去查公司档案，我没有任何理由杀他。第二，就是陈虹叫我去的三芒星，你们可以查我手机通话记录。陈虹把我叫到三芒星，给我点了一杯酒，里面可能下了药，我喝了之后彻底断片，她设计各种证据。现在又撇开所有责任，我现在怀疑，她才是真正的凶手！我目光坚定，所有话都是实话，陈锋没有马上回答我，回到椅子上坐下。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走进来一名警员在陈锋耳边说着什么。几秒后，警员离开，陈锋再次将目光放到我身上。你说得很对，不过我们已经提前查了，你手机的通话记录证明陈虹确实说谎了，刚才在你们公司查档案，张虎也确实不是你的病人……他说到一半，微眯双眼，变回冰冷的语气。但是，这些又能证明什么呢什么！一道雷击打在我头上，从头到脚，完全僵硬！我差点喊了出来！我突然发现我好像一直被陈锋牵着鼻子走！是啊，这些又能证明什么陈锋的猜测依旧生效！我该怎么办没人能救我了，只能靠我自己。让我想想，再想想……我看到了墙上的电子屏，上面时间显示18：26。天又黑了。可我明明身处警局，为什么还是会有点害怕，这种感觉。像是本能。不是，我在想什么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是杀人罪啊，我还去想什么连环杀手我轻微甩了一下头，继续思考。有了！……4。这些证据明明可以直接给我定罪，可陈锋他为什么还要把我关在这里问话。在他看来，我有概率真是被陷害的对吧！因为这些证据太完整了，他也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凶手吗他给了我一个机会……还是说他有其他目的不管了，眼下先把我的推断说出来，洗去嫌疑才是最重要的。陈警官，那些确实证明不了什么，但你不觉得这些证据太过完美了吗陈锋没有表态，倒是他身旁的记录员抬起了头，声音很小，不过还是被我听清了。陈队，她会不会真是被陷害的啊早上还是她自己报的警。陈锋听完后表情变化不大，不过我能看出，他很认真。他随后转头看向记录员，缓缓开口。她主动报警和我的推测有什么冲突吗陈锋很坚定，坚定得让我感到害怕。我也很难通过他的表情神态猜出他的真实想法。因为他的表情从我被带到这里之后，就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冷。而记录员听完后，点点头，懂事地闭上了嘴，不再说话。陈锋又看向我，我冷静下来，也不躲闪，指着面前的照片。凶器是一把25厘米左右的水果刀，刀身上雕刻的字体被打磨得看不清。或许是厂家名字，也可能直接关系到凶手。刀柄上缠绕着的绷带，是专业的防滑绑法，而且还打了一个外科手术结。刀锋一侧更是被打磨得锋利无比。光是这把凶器都做足了准备。我一个心理咨询师会这么专业吗还有，张虎身上的两处伤口很完整。根据陈锋的推理，张虎想要侵犯我，我会那么冷静且精准地在他身上扎下两个洞吗这些证据看上去都指向我，实则漏洞百出。很显然就是别人故意栽赃陷害。陈锋的表情有了变化，他在思考，也在犹豫。我不能给他更多的反应时间，接着说：你也查了，是陈虹叫我去的三芒星，而你说我故意留在原地，想要引导你们往嫁祸的方向走……这么会，我报警不是自投罗网吗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在这场闹剧中，第一个发现舞台的人。早上醒来后，我被吓到了，迅速报了警，我只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这个案子真的和我没有关系！他，真不是我杀的，陈警官。你们现在应该去审陈虹，她反而有很大的嫌疑！……如释重负，劫后余生。刚才，我确实很害怕，也很紧张。我害怕自己会被扣上杀人犯的帽子，也因为担心陈锋会直接给我定罪，所以无比紧张。好在我找到了证据漏洞，陈锋也给我留下了一线生机。我控制不住地喘了几口气，实在是太惊险了。我终于洗清自己的嫌疑了。……吗陈锋听完后，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操作了一番，随后走到我面前。将手机平放在审讯桌上。你很细心，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这个东西，你要怎么解释当我看到屏幕画面的那一刻。我瞬间被绝望笼罩。下一秒又被拉到无尽深渊里。在无尽深渊的黑暗里，又被层层枷锁禁锢。我呼吸有点不顺畅了，心跳莫名加速。我很震惊，也很害怕。……5。屏幕上是一张照片，应该是对着电脑屏幕拍的，很模糊。但。也刚好能够看清我的脸。我就站在巷口，脸上带着一个诡异的笑容，手里还拿着那把水果刀。而走在我前面的，正是张虎。不可能！我根本忍不住，喊了一声，这太不可思议了，我是肯定不会露出那种笑容的。还有，这张照片……不还有了，我不想再说什么了。说了那么多，到头来像个小丑一样。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谁，用那么多证据，来陷害我。我到底得罪谁了还有你。陈锋，有意思吗前几天，你伪装出一副小年轻的模样来打探我。你是查到什么了吗现在又卸下了面具，你根本不是什么实习警察，你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资深刑警。每当我辩解后，你就会迅速给我当头一棒。你用这种手段来折磨我，这是你取乐的方式吗看来我又搞错了，你确实有心理疾病，而且病得不轻，你完全就是个变态！别说我，就算最顶级的心理医生都治不好。陈警官，这张照片我解释不了，因为我喝了陈虹给我的酒后，就失去意识了。所以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杀人。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就算被冤枉……我也认了。我不再挣扎，深渊里的黑暗很轻松地笼罩了我，最后再慢慢把我吞噬。直到……我再次睁开双眼。杂乱的思绪迅速冲击我的大脑！这里没有陈锋，也不是审讯室！这是我家！我把手伸进被子里掐了一把大腿。会痛！我没有做梦，我回来了！不对，那在审讯室里是在做梦吗我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看了看窗外，今天天气不错，出太阳了。可能是我疯了。我从床上爬起来，在书桌上寻找手机。我有一个习惯，每晚睡觉我都会把手机放在床尾的书桌上。但是这次。不见了！我惊恐万分。脑子里刚才还是一片混乱。而现在变得一片空白。怎么可能我清楚的记得……不，我不记得了。昨晚发生了什么这种感觉太诡异了，和之前在三芒星后巷醒来的时候一样。晚上的记忆全部缺失！难道是因为陈虹给我的那杯酒吗我想着想着，在床头板上看到了我的手机。我赶紧过去拿起来。解锁之后，主界面多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备忘录：【当你看到这个备忘录的时候，我已经走了，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你和他有个约定，他会联系你的。——雨】……6。我脑子里只剩下疑惑。雨是谁他又是谁我和他约定了什么我开始思考起来，在我的记忆里，似乎不认识名字带雨的人。目前能解开我手机的除了我自己，就只剩警察了，雨难道是他们的人吗我实在是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了。继续查看手机，再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不过新闻倒是多了一条。连环杀手‘夜魔’再次降临……这次甚至附上了马赛克视频。我看到了模糊的伤口。我瞪大眼睛，努力放大这张图片，终于确定了伤口。那是两个血洞。没来得及保存，这条新闻就被下架了。原来是你陷害的我吗我很愤怒，又很无力，但更多的是疑惑。这个夜魔杀了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嫁祸给我我能对付他吗他又为什么要留我一命烦，好烦，今天实在是有好多问题凝聚在脑子里。头好痛。肯定是昨晚没睡好。简单收拾了一下，去往公司。当我来到公司后，却发现其他几个同事都不在。空无一人。我不想再耗费心神去思考，快步走进办公室。推开门那一刻，我差点没站稳。陈锋怎么会在这里他就这样抱着手，静静地看着我。你……我该说什么正当我纠结的时候，他终于发话了。青医生，好久不见，你说今天继续给我诊断的，我提前过来了。我想起来了，是的，是我叫他过来的，但是……我要帮他诊断什么他晕血是假的，害羞是假的，性格行为习惯都是假的！陈警官，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都不敢相信。我的语气竟变得无比低下，现在的我面对陈锋时，就和当时陈锋面对我一样。我脑子好乱……我心理要出问题了吗开什么玩笑！我是一名心理医生，我怎么会有心理问题！咳嗯。我刚才涌起的震怒被陈锋咳嗽打断，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给他道了个歉。不好意思，随便坐，你喝什么，我去给你倒杯水。不用了。好，桌上有水果，你看喜欢吃什么自己拿……不是，我到底在说什么我真的疯了吗我看了一眼陈锋。他的表情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放松点……呵呵，陈锋叫我放松点，呵呵，哈哈。我很紧张吗，没有，我很放松啊，哪会紧张。但愿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把‘夜魔’找出来。什么！我好想吼一声，但还是忍住了。我手机上的备忘录是陈锋留的吗他在自导自演让我抓住夜魔，开什么玩笑。你们警察都抓不到他，更何况我呢我又何德何能我的表情被陈锋尽收眼底，他发话了。等我回去，会把夜魔案的卷宗发给你，记住，你只有三天时间，要是找不到……陈锋顿了一下，我第一次见他脸上露出笑容，里面藏着一把刀。要是找不到……我会亲手把你们送进监狱。陈锋走了，我呆愣在办公室里。脑海里回荡着他刚才说的话，要是找不到夜魔，他要亲手把我和夜魔送进监狱里。呵呵，就凭我过了许久，公司的人还是没有回来，客户也没有，期间，我就这样坐在办公室发呆。直到手机提示音响起，我看了起来。是陈锋拍的卷宗照片。为了清白，我只能尽最大的力。一字不落的查看起来。……等看完后，我的内心无法平静。到现在为止，夜魔已经杀了六个人了，时间都是在夜晚或者凌晨。几个案子有很多共同点。死者都为男性，生前有过猥亵行为，致命伤都是两个刀口。除了张虎，其他案子都没有留下其他线索。那我又该从何查起张虎案的证据都指向我。找我自己吗呵呵。昨天晚上在审讯室到底发生了什么陈锋把我放了，是当时我提出三天内找到夜魔吗可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要崩溃了！正用力握着手机，突然听到一阵警笛声，将我拉回现实。……7。我急忙走到窗边往下看，两辆警车在路上极速飞驰，似乎发生了大事。事不宜迟，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很多罪犯都会重返作案现场，其中有很多原因。有人是好奇，有人是查看自己有没有遗漏，有人则是纯纯欣赏自己的杰作。第三种无疑是有心理疾病因素，我打算去现场碰碰运气。毕竟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我拦下出租车，前往第一个案发地。一路上我就在思考，甚至还把自己代入成凶手，来进行推测。不过效果微乎其微。十来分钟后，到达一片公园，这个位置比较偏，人也很少。这里确实很符合他们理想中的罪恶之地。被害人是这样认为的，夜魔也是这样认为的。根据证人口述。被害人是在亭子里对那名女生进行猥亵，挣扎途中，不远处照过来一束刺眼的手电光。女生趁机逃跑，并报警。等警察赶到时，被害人已遇害。女生也因为手电光，没有看清来人的模样。我看了一下周围，找了棵树躲起来。我承认我很傻，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事实也如此。我等了很久，一个人影都没有在这里出现。更别说夜魔了……夜……魔他只在晚上作案，那他会不会只在晚上才出现呢这个想法在我脑子里蔓延，我认为这个方向没错。这样来看，一一蹲守肯定是行不通的了。正准备离开，我却愣住了。这棵树有问题。根部的泥土被翻动过，我不自觉地伸出手，刨开这堆泥土……泥土扒开以后，我被吓了一跳。里面竟然埋着一个东西！……8。那是一把刀，水果刀，上面带着血迹，尺寸跟伤口处吻合。这是凶器！我松了一口气，但又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站在夜魔曾站在的地方，打探着亭子。呼吸莫名急促起来。我给陈锋拍了一张照片，他很快回应了。你把凶器带上，到时候我去找你。然后……就没有了然后了。我有点懵，陈锋让我把刀带回去，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要抓夜魔吗可他的行为让我摸不着头脑，不过很快我就反应过来。陈锋是违规操作，在夜魔还没有抓到前，还是不能上报。我明白了。再次拍了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随后我又用纸巾包裹刀柄，藏在了包里。打车回到公司。等待夜幕降临，顺便再次回顾卷宗。证人的口供记录，大体都差不多。没人看清夜魔的长相。至于监控。没有。几个现场都没有监控，这是夜魔故意挑选的……还是幸存者效应如果是后者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有些人没被抓到，那些女生……我不敢再想下去。但新的想法又冒出来。夜魔真的有错吗当然，我肯定是反对夜魔的。他没有权利审判别人，没有权利夺走别人的生命。但是……不但是了。我应该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夜间蹲守同样不现实。现在我应该去寻找其他案子的凶器。时间紧迫，马上出发，这次来到了一个广场。此时跳广场舞的大妈们都准备离开，应该是准备回去吃饭。照片上是在广场中间的一座人造山石里。这座假山不高，由两座山峰组成，中间可以穿过去，走到背面。当时被害人就躺在小路上。这里人群涌动，我走到一片空地让开，准备等他们离开再过去探查。可当我走到路灯下时，脑子突然刺痛了一下。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我看向假山，那种莫名的感觉又出来了。我赶紧低头查看。本来是抱着侥幸心理，却没想到……真让我找到了！路灯根部有一堆草丛，而凶器就藏在里面！我趁没人注意，拍下照片，随后迅速将刀收进包里。但我很快发现。很少有人来我这里。因为出口在另一边。我本来是觉得拥挤，所以走过来这边。那夜魔会不会也是这么想的我没想那么多，赶紧前往后面的案发地。接连探查几个地方，都在现场发现了凶器。是幸运吗我不知道。那种感觉我好像有点摸清了，但又形容不出来。天快要黑了。我懒得去想那么多。动身前往最后一个现场。这是一个公共厕所。走近后，刺鼻的味道传来，毋庸置疑，这里的人很少。或许地点人多与少不重要，到了晚上都一样。被害人当时躺在门口。我迅速进入女厕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也是，凶手怎么会进女厕呢奔波一天，我感觉好累，终于要结束了。来到洗手池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我正想着，要不要偷溜进男厕查看，却被一阵铃声打断思绪。没有犹豫，接了起来。喂，只剩最后一个案发地了，凶器还没找到。是陈锋打来的，他沉默了很久。随后挂断了。什么意思想不出个所以然，站在原地等了一下。应该没人了。我快速进入男厕，探查了一番。一无所获。难道这里没有我突然想到，我忽略了什么，是洗手池底下的柜子。我打开查看，果然在这里！我看着高矮不一的洗手池，有了猜测。夜魔是女的。就在这时，那种感觉又来了。我知道了。那是……熟悉感！我为什么会感觉这些地方很熟悉在我印象里，我并没有去过那些地方。难道我心理真的出问题了不安涌上心头，我赶紧打车，准备回家，在此之前，我又去了一趟公司，将第一把和张虎案那一把都带上。张虎案的那把是陈锋中午时留下的。等回到家里以后。我看着六把刀，内心波澜起伏，等心情平复后，我拆开六把刀的绷带。原刀柄露出来。好像在哪见过暂时想不起来，我又打量起刀身上的打磨痕迹。上面的LOGO虽然被磨掉了，但那种熟悉感再次涌来。我找出放大镜，仔细查看。似乎是一种符号，换成别人绝对看不出来。至于我为什么能看出来……因为那个符号。是我画的！我浑身被冷汗浸湿，浑身瘫软，摔倒在地上，我本能地用手想要抓住什么。却把书桌上的东西打翻满地。我惊恐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六把刀，呼吸十分困难。好难受……那是什么感觉像要离开了一样。我为什么感觉我要死了不，不是死。那是什么呢我……也不清楚。我强撑着爬起来，在书架上疯狂翻找。费了很大劲，终于找到了那本《犯罪心理学象征符号》。我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一个水滴形的图案静静躺在书面上。这是我许多年前自己胡乱添的符号，只有我自己知道。所以。摸过这些凶器，留下符号的人……只能是我自己。data-fanqie-type=pay_tag>我看向窗外，天彻底黑了。我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对吗我冲进卫生间，用冰冷的水拍打在脸上，试图用身体的知觉覆盖心底的寒意。抬起头，看向镜面。白，惨白，且夹杂着……陌生感。熟悉吗啊！我可能真的疯了。开始，我还以为屋内有其他人。后面我才反应过来，是我自己问的。但不是我主观意识控制的，我被吓到了。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你……你是谁我问完，身体似乎又不受控制了，很快就冰冷的回答。我是青雨啊。……9。昨夜，审讯室内。在别人眼里，我像是睡着了，不过很快又醒过来。醒来的人……不是我。我扭了扭脖子，脸上露出陈锋手机里拍下的那个笑容。小警察，你玩过火了知道吗陈锋双眼微眯，但表情没有任何意外。你终于肯出来了，夜魔。我笑容不变，慵懒地往后靠去。夜魔，呵，真够难听的，直说吧，你想怎么样做个交易，我知道你专杀那些法律制裁不了的人渣，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上面是几个罪恶滔天却靠着背景逍遥法外的人。陈锋走到我旁边。我要你‘处理’掉他们，作为回报，我可以暂时为你们提供庇护，怎么样我看着陈锋，觉得有些好笑。想不到身为一名公职人员，私心却那么重，呵，还想利用我，当你的清道夫是合作。陈锋打断了我。这是为了正义，我相信你很乐意去做，况且，你也不想这副身体烂在监狱里吧给你三天，‘擦’掉一个名字，表示你的诚意。……那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又似归雁般退去。我瘫软在地上，浑身冰凉。原来所谓的约定是我和陈锋之间的魔鬼交易。而我追查的……也是我自己。真是讽刺，我作为心理医生，竟然患上了分离性身份障碍。我笑了。现在，该我接管身体了。我说完这句话后，意识彻底被淹没，如同沉睡一般。陈锋打来电话。在吗我在。哼，你的速度比我想象地要快，竟然在昨天晚上就解决了一个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哦你真的觉得看透我了吗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你什么意思。呵呵，你会知道的。说完，我挂断了电话，随后掀开床垫，里面摆着很多工具。我换上了一条酒红色的吊带裙，穿了一双高跟鞋。又随便套了一件外套，出门而去。街上，有不少男人的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呵，一群卑贱的动物。我没有停留，继续走，最终来到一片漆黑的街道。果然，有不长眼的人渣跟了过来。美女，玩一下这个男人的语气无比下贱，眼神更是随意在我身上扫视。我抬头看了看周围，随后又看向男人。好啊。……我回到了家里，静静睡去。第二天。我醒了过来。回想起自己昨晚看到的，后怕不已。我身体里面，住着另一个人我打开手机。上面的备忘录变了。陈锋很快就会联系你，等着欣赏我的下一个作品吧。我真的要疯了，每睡一觉，就会死一个人，最后所有罪都要我承担。你到底想干嘛！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身上的衣服，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刚好，陈锋打来电话。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我什么意思！放过我好吗我也不清楚。话出口并且带着哭腔。我哭了，我受不了了。陈锋或许也听出来了，没有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我躺在床上，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不杀他们，但他们却因我而死。我有罪。直到夜幕降临，我睡去了。而我醒了。我打开手机，备忘录改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杀了那么多人，真的没有一点儿罪恶感吗我笑了一下，按照陈锋给的名单，开始清除起来。白天。你懂什么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不配活着，我只是在清理人渣，在为世界清扫垃圾，我们不是犯罪，为什么要有罪恶感。黑夜。今天新闻报道了，又死了一个人，你没有权利这么做，他们就算再坏，也不应该由你审判，你我只是普通人，别再杀人了好吗白天。可笑，你知道他做什么吗他侵犯了一个女孩，却能够逃脱法律的审判，而我，只不过是给被他迫害的人讨一个公道，我是在拯救她们。黑夜。你没有拯救她们，那些女孩依旧活在创伤里！你只是用新的恐怖覆盖旧的伤痕，这不能帮她们走出阴影，反而是替她们坠入深渊，你明白嘛白天。走出阴影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只要他们还大摇大摆的活在阳光下，受害者的阴影就永远不会消失，而我就是给她们点灯的人，这就是拯救！黑夜。又有人死了，停下来，好吗我们完全可以用其他方式，你的力量，我的知识，收集证据，利用网络曝光他们，我们是要帮助受害者，但绝不是通过制造新的受害者来达成目的。白天。你知道你有多幼稚吗他们有的是手段逃脱，而我的方式是最快，最有效的，我不会停手的。黑夜。昨天你杀的那个人，我调查了，你杀死的，不是罪恶，是真相，你不搞清楚状况，就杀了他，痛苦由谁来承担你想过吗白天。好，就算我杀错了，那你怎么保证他没有做过坏事总能找出他该死的理由。黑夜。是吗那你告诉我，当年弱小无助的我是不是也该去死，我也做了坏事，按照你的逻辑，反抗的弱者都失去生存的权利了吗我看着眼前的备忘录，有些出神，同时也对青云感到无比厌烦。随后修改备忘录。至少我们活下来了，这就是答案。陈锋给我的名单，已经全部清除了，现在，我要去解决一件旧事。我找到陈虹家里。敲响房门。很快就被人打开。我脸上露出少有的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陈锋抱着双手，很平静。你真觉得我没有看透你吗10。我在孤儿院长大。二十年前，我好像只有几岁，那个时候的我，不怎么懂事，被一个大叔骗去了野外。等事情发生后，我的精神似乎出现了问题。我好像时常看到自己的另一面，不过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懂事后，只以为那是幻觉。之前的玩伴全部离我而去。只剩下一个大我几岁的姐姐陪伴我，那个大叔又来了，我很害怕。那个姐姐站出来了，她会帮我的对吗不对。她没有帮我，那个大叔一开始的目标是她，而她为了自保，将大叔的目光转移到我身上。我再次被带进了野外，或许是得知真相后，愤怒带来了勇气。我趁大叔躺在地上休息的时候，捡起一块石头砸了下去。大叔挣扎起身，我很害怕，再次挥动石头，他最终没能爬起来，但我的动作没有停下。每一下都很重，当时的我很累，直到第二天醒来，我逃回孤儿院。幸运的是，没有人知道我干了什么。但我还是被无尽的罪恶感席卷。巨大的压力，以及漫长的时间。让我忘记了这件事，那个幻觉也再没有出现。我不断努力。最终以心理咨询师的身份生存在这座城市。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陈虹就是当年的姐姐。当初她出轨，被丈夫抓住，身败名裂后，想要自杀。被自己的弟弟陈锋救下。陈锋劝她找心理医生，她找到了我。我恨她。恨透了她。她让我想起小时候经历的黑暗，但我还是选择帮她走出阴影。或许也是在赎罪，但是，人非圣贤，我又怎么能完全原谅她呢我的脑袋越来越不清醒。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座城市出现了一个夜魔。……11。我低估了陈锋，他比我想象得要聪明很多。原来在我刚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他就盯上我了，还特别伪装成病人去打探那个傻子。现在又能猜到我会来找陈虹。你想怎么样陈锋用一副手铐回答了我。对不起，说到底我还是一名警察。我被他带回了警局。第二天。我醒过来了，发现自己身处法庭。张虎一案，所有证据都指向我。我没有杀他，但我亲手杀死了他。法庭上，有人在为我辩解，不过下一秒安静下来。陈锋拿着两张照片走了出来。那是我拿着刀，跟在张虎身后，脸上还带着笑容的照片。我终于可以解脱了，真到这个时候，心里还是有点紧张。我认罪。当法官敲下锤头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另一张照片。上面是……陈虹躺在地上，身上有两个洞口！我看向了陈锋，他的眼神很落寞，但……嘴角却微微上扬我死死盯着他，很难想象发生了什么在他的注视下，我被带离法庭。几日后。走上了刑场，陈锋来到现场告诉了我真相。别人说我冷血，但我只是在惩罚罪恶，他们的存在，是对这个美好世界的污染，我姐是个罪人，我亲手送她离开了……砰！我在震惊中死去。就在陈锋离开刑场后，坐上车，准备回警局时，突然收到了一封定时发送的邮件。他打开查看起来。发件人：雨。【陈警官，恭喜你，你终于成为了你最想铲除的人，一个为了‘正义’目标，不惜牺牲至亲，利用法律完成个人审判的‘夜魔’。我和青云是过去的受害者，而你是未来的播种者，看看你心底的恨，它正在孕育下一个‘我’，再见，不对，是再也不见。】陈锋看向后视镜上自己的模样，那眼神，那神态，像极了当初审讯室里的青雨。罪恶从未消失，它只是换了另一张面孔，开始了新的轮回。———————————————————（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