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默默跪在原地,却下意识在脑中分析刚刚闻到的香味,像是梅花,却又格外凛冽,想来应该是临霜而开,是花城郡没有的景色。
宋华安皱了皱眉,周砚不接话,这戏她怎么唱。
“周公子,”宋华安语气微沉,“本王耐心有限,你利用了本王,总该给个说法,还是说,你觉得本王这杆‘枪’,是那么好使的?”
周砚闻言,深吸一口气,压下脑中纷乱的思绪,面向宋华安叩首跪拜,“王爷明察秋毫,草民不敢隐瞒。草民确实预料到那被窃的香方可能会出问题。龙涎处理不当,久闻伤身,此乃香道常识。陈记等人急功近利,窃得方子后贸然大规模粗制滥造,这才出了事。”
他这话分寸掌握的极好,半点不提自己的推波助澜。
见宋华安没说话,周砚又说道:“草民深知此举冒险,愧对那些中毒的乡邻,但商会盘根错节又有官场庇护,草民实在没办法了。”说着,他又重重磕下头去,“贸然借王爷之手,草民罪该万死。所有罪责,草民愿一力承担,甘受王爷任何惩处!”
半晌,宋华安忽的轻笑出声,“一力承担?说得轻巧,不过你这份心机和胆魄,倒是难得可贵。”
她用扇骨轻轻抬起周砚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周砚,本王这里有一单生意,你接,还是不接?”
对上宋华安那张年轻贵气的脸,周砚的心猛地一跳,下巴越来越痒。
“当然,我还是希望你接的,毕竟这生意只要你嘴够严,就稳赚不赔。”宋华安松开扇骨,直起身朝公堂外走去:“给你一夜时间考虑,明日辰时,来驿馆见本王。”
看着宋华安逐渐远去的背影,周砚身子晃了晃,用手撑住地面,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不过,好在他赌赢了第一步,周砚攥紧拳头,指尖陷入掌心。
“听说,今日安王替你出头了?”
“不算出头,安王本就是要惩戒知府的。”周砚正跪着给半倚在床上的老妇人喂药,却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周砚,你生是我贺家的人,死是我贺家的鬼,别想生出什么别的心思。”
周砚看着地上的碎瓷片,俯身拾起,“母亲,奴记住了。”
第二天,周砚抵达驿站时,宋华安正在嗦第三碗粉,“周公子来了,吃早饭了吗?”
“谢王爷关心,已经吃过了。”
“行,那昨日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宋华安一边用绢布擦拭嘴角,一边看向周砚。
“家主病重,身边离不开人,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
看着那双宛若死水一般的眼睛,以及盖在脸上的厚重脂粉,宋华安笑着点了点头,“既如此,那我便不强求了,十天后我会离开花城郡,若周公子改变主意,随时都可以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