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十天,宋华安每天卯时到上书房陪着宋清洛练武,一直到酉时上完沈嬛的课才从上书房离开。
宋清洛也不再说上书房好的话,因为宋华安每天都让她跟着一起背。
十二月的皇城,格外静穆,上书房外的庭院里几株老梅枝干嶙峋。窗内,炉子烧得火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松木炭火的气息。
宋华安穿着一身宝蓝色缂丝棉袍,半躺在蒲团上,怀里抱着一个精致的小手炉,一手执书,一手捻着腰间玉佩的流苏。
宋清洛穿着一件藕荷色镶风毛的缎面小袄,窝在宋华安身后,脑袋一点一点的。
此刻已是申时,沈临熙像往常一样坐在他们后方等着沈太傅,微微呵出的白气在他柔和的眉眼间氤氲开,静静地看着前方,目光温柔得像初雪落地。
几乎不假思索的,沈临熙提起笔尖蘸了点墨,在纸上勾勒。一笔一画间,一枚麋鹿玉佩跃然纸上,正是宋华安腰侧那块,格外精细。
沈临熙看着面前的画先是一愣,而后嘴角轻轻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沈嬛的轻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下意识用书页盖住了那张纸。
戒尺点在桌案上,拉回了宋华安的注意力,也叫醒了宋清洛。“殿下天资聪颖,但要切记戒骄戒躁,今日将是本年最后一堂课了,剩下两天安心备考便是。”
这下,宋华安那微微拧起的眉头终于肆意飞扬,宋清洛也低下头,止不住地窃喜。
“那过完年?”
沈嬛抬眼看向一脸期待的宋华安,嘴角缓缓勾起,“若是这次二位殿下课业成绩不错,明年自然不必再来。”
闻言,宋华安挺起胸膛,她势必让她们见识一下期末周华国学子的实力。
宫道上,宋华安抱着手炉裹成了球,反观宋清洛依旧穿着小袄嘿嘿哈嘿。
今天来接他们的是顺德,因为夏生难得被赵茹留堂了。
“六殿下今日倒是格外活泼。”
宋华安闻言笑了笑,“本该如此。”
顺德闻言也跟着笑了。
路过御花园的角门时,宋华安远远就看到了一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一旁的宋清洛也看到了,立马回头抓住宋华安的衣袍,乖乖巧巧地走着。
全身已经快要麻木的伍如看着停在他面前的两双鞋下意识往后跪了跪,突然,一丝暖意抵在了他额前,他抬眼就见到一双白皙的手托着一只小小的景泰蓝手炉递在他眼前。
伍如愣怔着,直到那双手指尖开始泛红,上下扬了扬,他才后知后觉地接了过来。
那两双一大一小的锦靴彻底消失在眼前后,伍如才哆嗦的抬起头,可干枯昏暗的御花园一个人都没有。
温热的炉身提醒着伍如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用冻僵的指尖细细摸索着暖炉上的花鸟。
“小六,今日皇姐再教你一个道理。”就在宋清洛以为宋华安要教她与人为善、体恤下人时,宋华安开口了。
“人要学会偷懒,一个人不涉及原则问题时,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无需管那乱七八糟的世俗规训。”
宋清洛愣愣地眨了眨眼,抬头看向一脸温和的宋华安。
“怎么呆住了?”
宋华安伸出手,指节微微弯曲刮了刮宋清洛的鼻尖,收手时突然被宋清洛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