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华安刚步入花厅,就见一个身着素雅襦裙,发髻简挽,约莫四十余岁的女子正背对着她们,俯身修剪着一盆兰草。直到听到脚步声,那人才缓缓直起身,转了过来。
待看清她的面容时,宋华安心中有种果然如此之感。施明鸢的容貌算不得绝色,但眉目疏朗,气质沉静如水,一双眼睛尤其深邃。
“殿下驾临,未能远迎,失礼了。”施明鸢微微颔首行礼,语气平和,带着一丝沙哑。
“山长客气了,是本王不请自来,叨扰了才是。”宋华安笑着还礼,目光快速扫过花厅。墙上挂着几幅字画,看着并非名家手笔,落款是一尾燕,案几上摆着一套素雅的青瓷,旁边还有一本棋谱。
“请坐。”施明鸢引宋华安在窗边的茶台旁坐下,林静姝自然而然地开始沏茶,显然是常做此事。
“方才在书院随意走了走,见学子们勤勉向学,规矩井然,想必都是山长的功劳。”宋华安端起茶杯,轻嗅茶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绝非临川本地能产。
“殿下过奖。”施明鸢淡淡道,“不过是遵循古训,尽教书育人的本分罢了。明德书院立足临川数十载,所求无非是让乡野孩童也能识文断字,明辨是非。”
“哦?”宋华安挑眉,“那之前本王查办的舞弊案是另有隐情吗?我记得涉案人员皆是明德书院出身。”
似是没料到宋华安会突然发难,林静姝倒茶的手一顿,施明鸢倒是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只是平静地为自己斟了杯茶。
“殿下明鉴。树大有枯枝,族大有乞儿。明德书院开办数十载,门下学子不敢说成千上万,却也数量颇丰。良莠不齐,偶有心术不正之徒,实难完全避免。”
她抬眼看向宋华安,
“事发后,书院亦是痛心疾首。涉案学子的授业师长,亦因管教不严、察人不明之过,受了责罚,闭门思过半年。此事,临川府衙皆有记录可查,殿下若有意,可随时调阅。”
宋华安笑了,“
原来如此。施山长治学严谨,不徇私情,本王佩服。只是,那舞弊案手法精妙,非张圩一人之力可为,不知山长可有什么头绪,毕竟,清除一两个败类容易,若根源不除,只怕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施明鸢,面上却依旧和煦。
施明鸢闻言,嘴角缓缓勾起,
“殿下所言极是。书院也曾深究,奈何涉案学子咬定是自身贪念作祟,与他人无尤。张圩等人已被殿下缉拿,至今无人得见,
想必也审问得极为详尽,若连殿下都未能查出这背后的‘根源’,我书院一介布衣,人微言轻,又能从何查起呢?”
宋华安弹了弹杯盖,手肘抵着膝盖,和刚刚文雅模样判若两人,“山长说的是,是本王失言了。”随即,又将目光投向墙上的画作,“那燕子倒是挺灵动,独特的很,和别人都不一样。”
施明鸢闻言,肩头微沉,“殿下谬赞!”
宋华安托着下巴,又往前凑了凑,“早闻素仙之名,不知今日可否一见?”
“舍妹性子疏阔,不喜拘束,现下,我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走出书院大门,宋华安看着上门的牌匾,抿着唇摇了摇头,“啧,你说二姐是施恒亲生的吗?怎么没有半点施家的心性。“
夏生揣着手,学着宋华安的样子,望着牌匾认同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