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第230章 【遗忘病栋】记忆的价码（第1页）

西装胖子瘫软在地、目光呆滞的景象，像一盆冰水浇在每个人头上，浇灭了最后一丝侥幸。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此刻闻起来更像是焚化炉的气息。怨护士静静地立在分诊台后，空洞的眼眶“扫视”着剩余八人，那本厚重的《分诊记录》无风自动，停留在空白的一页，等待着新的“入院者”。

“规则一：有序候诊。”林辰低声重复了一遍那冰冷的意念，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都听到了？不想变成他那样，就按规矩来。”他指了指地上的胖子。

“挂号……怎么挂？代价是什么？”快递员强自镇定，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护在女学生和家庭主妇身前，展现出一种保护姿态。

“代价，是我们的记忆。”沈泽昊扶着墙站直，脸色依旧苍白，但语气恢复了部分冷静，甚至带着一点分析后的笃定，“刚才那个胖子，被抽取记忆的过程你们都看到了。去分诊台，靠近它，恐怕就会……被动支付。”

“记忆？！”女学生失声惊呼，抱紧了自己的头，仿佛这样就能守护住里面的东西，“不……我不能失去记忆！我的论文还没写完，我……”

“不去，现在就会死，或者变成白痴。”油漆工阴冷地打断她，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里除了恐惧，还有一丝扭曲的兴奋，打量着那怨护士和《分诊记录》，“有意思……用记忆当门票。”

运动服青年尝试着向远离分诊台的方向移动，但刚退后几步，怨护士那空洞的“目光”就瞬间锁定了他，手中的注射器微微抬起。他立刻僵在原地，冷汗涔涔而下，不敢再动。

“我去！”家庭主妇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她抹了把眼泪，脸上有一种母性的决绝，“为了孩子……我也要活下去！”她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向分诊台，步伐虽然踉跄，却异常坚定。

在距离分诊台三步时，她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脸上闪过一丝剧烈的痛苦和……失落。一段关于她女儿第一次踉跄学步，扑进她怀里咯咯笑的温暖记忆，变得模糊了，只剩下“女儿会走路了”这个苍白的事实。泪水无声地滑落，但她忍住了没有崩溃。

《分诊记录》上浮现出暗红色字迹：【张秀兰，编号732，待诊。】

看到有人“成功”挂号且并未变成白痴，其他人稍微松了口气，但代价的残酷性已展露无遗。

“下一个我来。”快递员咬了咬牙，大步上前。他是个务实的人，知道躲不过。靠近分诊台的瞬间，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一段关于他第一次独立配送大件货物，得到客户真心感谢和额外小费的、证明自身价值的记忆被抽走。他脸色难看地退到一边，拳头紧握。

【李强，编号733，待诊。】

沈泽昊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他走到分诊台前，当那无形的抽取力量袭来时，他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比其他人似乎更为剧烈。他失去的，是一段关于他凭借自身努力赢得一个重要商业项目认可的珍贵记忆，这记忆支撑着他脱离家族光环的骄傲。失去它，让他感到一阵虚弱和空虚。

【沈泽昊，编号734，待诊。】

女学生几乎是哭着完成的登记，失去了一段关于暗恋的学长偶然对她微笑、让她心跳加速一整天的青涩美好记忆。她蹲在地上，小声啜泣起来。

【赵晓雯，编号735，待诊。】

油漆工阴着脸走上前，支付了一段……关于他第一次用自己调的独特颜料完成一幅自认杰作、却在画展上无人问津的记忆，那记忆里混杂着愤怒与不甘。失去它，他反而感觉轻松了些。

【孙老五，编号736，待诊。】

运动服青年战战兢兢地完成登记，失去了一段关于在马拉松比赛中最后冲刺超越对手的激昂瞬间。他脸色发白，默默退到角落。

【吴超，编号737，待诊。】

现在，只剩下林辰和苏白芷。

白芷紧紧抓着林辰的胳膊，小脸上满是恐惧：“林辰哥哥……我怕……忘了怎么办……忘了姐姐怎么办……”记忆对她而言，尤其是关于姐姐青梧的记忆，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不会的。”林辰按住她的肩膀，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听着，集中精神，努力去想一段……不那么重要的，甚至是让你有点讨厌的记忆。把它‘推’出去。你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