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一家人酒足饭饱后,便开始收拾起东西来。随着太阳渐渐高升,徐宁觉得自已的头皮奇痒无比,她伸手一抠,竟然抠出了一大块黑色的泥巴!徐宁将手指凑近鼻子闻了闻,那股恶臭差点让她把刚喝下不久的鱼汤吐出来。昨晚睡觉时,她就感觉头发上有什么东西在爬来爬去,由于太累了,她也没有在意。此刻有时间想了,她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完了,头上肯定成虱子窝了!徐宁伸手抓过最小的徐小宝,刚扒拉开他头发,就看见一只虱子跳到了她的手上!“啊啊啊!啪!”徐宁打死那只虱子后再看,徐小宝的头皮上已经多了一个红疙瘩!“大丫!咋啦!”徐老太闻声赶忙放下手头的东西跑过来,徐家其他人也一窝蜂地涌了过来。昨天还没觉得,此时在太阳的照耀下,徐家一家人都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恶臭味,只一瞬间徐宁的眼泪差点儿都要被熏得流出来了。“奶,要不把头发都剃了吧,都长虫了!”徐宁哭丧着一张脸,样子几近崩溃。“说的什么胡话!身L发肤受之父母,哪能说剃就剃!”徐老太佯装生气,轻轻地在徐宁后背拍了一下,随即便转头对张氏说:“老大家的,去李猎户家借把剪刀来,我把小宝和大丫的头发绞了!”“哎,娘,我这就去!”徐家的诸多家当在路上几乎都被人抢了个精光,李猎户家那把剪刀,还是李猎户的媳妇偷偷藏在板车缝隙里才得以幸免。徐家倒是藏了一把刀,可刀哪有剪刀好使啊。“奶,都剃了吧,留下一点茬怪难看的。”“难看啥?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还嫌弃好不好看,我看你是想上天了!”徐老太又拍了一下徐宁的背,徐宁摸着自已扎手的头发,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徐老太特意给徐宁留了一茬头发,到了徐小宝这也一样。“哇,奶,我的头顶上是不是和小宝一样!”徐宁凑近徐小宝,瞅了瞅他的寸头,惊恐地发现他脑瓜子上布记了红包,顿时觉得自已的头皮也痒得不行。“你没事,才七八个包,小宝皮嫩,又不会抓虱子,所以长得多一点。”徐老太给两个小家伙绞完头发,看了一眼徐老爹身旁被子盖着的箱子,心里暗想:要是有鸡蛋的话,就可以熬点蛋黄油出来,给大丫和小宝涂在头皮上,过几天就好了。没过多久,徐家村的逃荒队伍再次出发了,这次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一丝喜意。徐大丫和徐小宝坐在板车上,时不时摸一下自已的小脑袋,板车旁跟着的徐大宝,也时不时向姐弟俩投来艳羡的目光。“哥,你都看了我十几眼了,是不是也想剃光头呀?”徐宁坏笑着,她有个坏毛病,就喜欢逗老实的孩子。徐大宝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嘴巴微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他奶徐老太又在“教训”妹妹了!“你瞎胡说什么!剃什么光头!你哥以后可是要娶媳妇的!”“奶,哥才几岁呀,娶媳妇还早着呢!”“那也不能剃!”“奶,要是虱子把哥哥的头发都吃光了,不长了可就成秃子了,那还不如现在剃了呢,万一以后……”“你个死丫头,别胡说八道了!给我闭嘴!”徐老太见徐大宝听了徐宁的话,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气得差点把徐宁从板车上拍下去。“哎呀,奶,我这都是为了大哥好!”徐宁嘴硬得很。“徐大丫,你是不是太闲了?你给我下来走路!”徐家的板车很大,东西也不多,徐大觉得徐宁是个丫头,又还小,就让她和徐小宝一路坐在板车上。徐老爹的精神头好了许多,这会儿没有躺着,而是靠坐在板车上的被子上。“老婆子,大丫说得有道理,这一路不知道啥时侯能洗个澡,虱子多了头发可不就被咬没了嘛!”说着,徐老爹也摸了摸自已打结的头发,看向小孙子光溜溜的脑袋,流露出一丝羡慕。最后,在停下来歇脚的时侯,徐家剩下的三个男丁的头发都被绞了。不过毕竟是成年人,徐老太没有给剪太多,给爷孙仨都理了个齐耳短发。徐宁远远地一个一个瞅着,还别说,这造型还挺合适!虽说头发仍然有些打柳,但用手指轻轻一梳,便瞬间柔顺了。待到夜幕降临,剪了头发的五人一通跑到河边,蹲下身来洗净头发,那舒爽的感觉,简直无以言表!这下,轮到张氏和徐老太羡慕不已了!“婶,你也帮我绞绞头发吧!”李猎户在徐大连续三次跑到他面前炫耀后,终于按捺不住,找了徐·汤尼·老太。徐·汤尼·老太:……李猎户在徐家绞着头发,张氏则拉着徐宁的手,来到李猎户的板车边上,与李猎户的媳妇聊起了天。“大妹子,你要不要也把头发剪短一些?”徐宁凝视着李猎户媳妇的脸庞,目光随即移向她的头发。冯氏一看就是个讲究人,徐宁从她那一丝不苟的头发上就察觉出来了。她很爱惜自已的头发,所以是不会剪头发的。记忆中徐家村没有出过一个秀才,而镇上也仅有一户人家出了个秀才,冯氏便是那秀才的女儿。冯氏生得很美,不是那种艳惊四座的美,而是一种文静恬淡的气质,不过分耀眼,却让人感觉格外舒适。徐宁不禁回头看了看正在享受徐老太理发的李猎户,实在想不明白,如此温婉的冯氏怎么会看上李猎户呢?难道古代美女都偏爱有安全感的“野兽”?“我就不剪了,相公剪了就好。”冯氏说话和声和气的,和她的长相一样让人很舒服。张氏本就不是那爱追根究底之人,在当丫鬟的那些年,她早已清楚什么该问,什么又不该问。徐宁则凝视着冯氏那毫无血色的嘴唇,轻轻扯了扯自已那并不合身的衣摆。“张姐姐,大丫的衣服有些不合身了,你家里是否有多余的碎布?若是没有,我这里还有一些,我给大丫改一改,穿着也会舒服些。”冯氏说道。“有,有的,大妹子,还好你提醒了,我待会儿就回去给大丫改了,瞧我这记性,最近都忙忘了!”其实哪里是忙忘了?分明是连饭都吃不上,哪里还顾得上穿呢?吃饱穿暖,自然是吃饱在先啊。冯氏柔柔地笑,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点头表示认通。张氏又和冯氏闲聊了一些家长里短,徐宁则百般无聊地陪着,直到剪完头发、一脸意气风发的李猎户带着笑容走回来,母女二人才准备离去。“大丫,你等会儿!”徐宁和张氏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摸着自个儿短发傻笑的李猎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