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仓库区的深处走,光线就越是昏暗,空气中的腥臭味也愈发浓烈。
这里远离了主码头的喧囂,四周只有偶尔从破旧酒馆里传出的、含混不清的醉汉歌声,和萨克拉门托河水拍打岸边那沉闷的声响。
突然,一阵压抑的、痛苦的呻吟声,和几声粗暴的咒骂,从前方一个堆满了货箱的黑暗角落里传来。
陈默的脚步,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他闪身,融入了一堆货箱的阴影里,眼神冰冷地向著声源的方向看去。
只见三个衣著襤褸的白人水手,正將一个同样瘦弱的华人苦力,死死地按在地上。
“说!你把今天发的工钱藏到哪里去了?!”为首的水手,用膝盖顶著那个华人的后心,恶狠狠地问道。
“没……没有钱……我……我把钱都寄回家了……”那个华人苦力用带著浓重口音的英语,绝望地哀求著。
“放屁!”另一个水手,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锈跡斑斑的匕首,狞笑著,在那个华人的脸上拍了拍,“看来,不给你留点纪念,你是不会说实话的。”
他说著,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就在这时,一声充满了醉意的、不耐烦的呼喊,从不远处传来。
“嘿!你们三个!快点!船马上就要开了!”
那三名水手显然有些不甘,但也不敢违抗命令。
为首的那个,对著地上的华人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算你今天运气好,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他们將那个华人身上仅有的几个铜板搜刮乾净后,便骂骂咧咧地,向著码头深处走去。
陈默在阴影中,静静地看著这一切。
他没有出手。
他不是英雄,更不是救世主。
他知道,在这座城市的黑夜里,这样的场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上演。
他救得了一个,却救不了所有。
他只是一个过客,一个有著自己更重要目標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