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他费尽周折查清之后,他的名誉,早已被这场突如其来的丑闻,彻底摧毁了。
陈默的笔尖,在纸上落下最后一个完美的句点。
他拿起那几封偽造的信件,信中用词曖昧,以“土地諮询费”的名义,暗示著骯脏的权钱交易。
他又拿起那本记录著“贿金”往来的帐本,用火柴的微光,將纸张的边缘烤得微微发黄,做出了以假乱真的陈旧效果。
他看著眼前这些出自自己之手的、完美的“罪证”,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他知道,当这份“礼物”,在那场决定所有华人生死的盛宴上被打开时,它所引爆的威力,將远比芬恩那个愚蠢的炸药包,要强大一万倍。
陈默將那几封足以以假乱真的信件和帐本,小心翼翼地收进一个油布包裹,然后藏在了房间一块鬆动的地板之下。
这,是他射向萨克拉门托那场权力盛宴的最恶毒子弹。
但,在將这颗子弹“送”出去之前,他还需要解救那群被压榨的英国矿工。
他知道,米勒的威胁依然存在,他需要將这个小镇上所有能团结的力量,都牢牢地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他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这一次,陈默没有带任何护卫。
李阿虎坚持要带上火枪队,但被他拒绝了。
“如果在这个镇子上,我还需要隨时带著枪才能保证安全,”陈默当时平静地对他说,“那就说明,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失败了。”
他独自一人,换上了一身乾净的粗布衣服,將武器贴身藏好,然后从聚宝斋的正门,缓步走了出去。
当他走出华人区,踏上小镇主街的那一刻,他立刻就感受到,空气中的气氛,与前几天相比,已经截然不同。
街道上,那些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白人矿工,在看到他时,眼神中不再有那种刻骨的、毫不掩饰的仇恨。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杂著敬畏、感激、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嫉妒的情绪。
一个昨天还在人群中咒骂“黄皮猴子”的白人壮汉,在看到陈默走近时,竟然下意识地收起了脸上的戾气,有些侷促地將手中的镐头换到另一只手,对著陈默,笨拙地、重重地点了点头,算是致意。
另一个正在酒馆门口抽菸的白人,看到陈默,更是主动將菸头扔在地上踩灭,脸上挤出一个有些討好的笑容,大声喊道:“早上好!陈先生!感谢你们商会的盘子,我昨天多淘了快半盎司!”
“早午好。”陈默平静地回应,“祝你好运。”
这样的场景,在接下来的路上,不断上演。
他们不再吐口水,不再咒骂,甚至会主动为他让开道路。
那些曾经充满了敌意的眼神,此刻,都被一种最原始、也最朴素的感激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