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第四章 债台与基石（第1页）

1联想1+1专卖店的光线明亮得晃眼，与“新世纪网吧”的昏暗浑浊判若两个世界。王胖子踮着脚尖走在光洁的地砖上，像只误入宫殿的土拨鼠。当看到展示机上四位数的价签时，他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捂紧了口袋里那三块九毛四分钱。“默哥，这玩意儿也太贵了！”他凑到陈默耳边哀嚎，“咱们那点钱，连个鼠标都买不起吧？”陈默的目光掠过玻璃柜台里那些笨重的机箱和显示器。奔腾ii处理器，32内存，43g硬盘——这些在他眼中早已是博物馆展品的配置，此刻却是通往未来的钥匙。他需要一台属于自已的电脑，一个不受网吧烟雾和喧嚣干扰的指挥所。就在店员迎上来时，陈默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店外。马路对面，一栋墙皮剥落的筒子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将几个纸箱搬上一辆破旧三轮车。是赵刚。看到这个身影，陈默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三天前，那个改变两人命运的重逢。2那是重生后的第二天傍晚。陈默刻意绕到学校后街那片待拆迁的筒子楼区——根据前世模糊的记忆，赵刚破产后就租住在这里。刚走到巷口，他就看见一个魁梧的身影正摇摇晃晃地爬上生锈的消防梯，走向六楼天台边缘。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一个即将崩塌的雕塑。陈默心头一紧，立即认出那就是赵刚。前世，他曾在社会新闻上看到过这起发生在1998年9月初的跳楼事件，报道称死者因炒股失败负债累累。当时这则新闻只是一闪而过，直到后来他结识了已是成功商人保镖的赵刚，才将两者联系起来。“赵哥！”陈默大喊一声，快步冲进楼道。天台上，赵刚站在边缘，脚下散落着几个空酒瓶。他听见喊声，茫然回头，布记血丝的眼睛里一片死寂。“别过来！”他的声音嘶哑，“我活不下去了……三十万，我欠了三十万啊……”3陈默在离他五米远处站定，心脏剧烈跳动。这不是演习，而是一条真实的人命。“赵哥，我叫陈默，是经济学院的学生。”他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我知道你的事。但你想过没有，死了就能解决问题吗？那些债主会去找你的老母亲，找你刚上初中的妹妹。”这是前世他从赵刚醉酒后的絮叨中得知的信息。赵刚的身l猛地一颤：“你……你怎么知道……”“我还知道你是退伍侦察兵，立过功，受过奖。”陈默缓缓上前一步，“你在部队学过擒拿格斗，会看地形图，能在野外生存七天七夜。这样的本事，就值三十万吗？”赵刚愣住了，这些被尘封的荣耀突然被提起，让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给我三天时间。”陈默斩钉截铁地说，“三天后，如果我拿不出一个帮你解决债务的计划，你再跳也不迟。”也许是陈默眼神里的笃定打动了他，也许是对家人最后的牵挂让他动摇。在漫长的沉默后，赵刚终于从天台边缘退了下来，这个铁打的汉子蹲在地上，捂着脸发出压抑的呜咽。4回忆的潮水退去，陈默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马路对面。三天期限已到，他如约而来。“胖子，你在这里等我，跟店员了解一下配置和价格。”陈默把写记配置要求的纸条塞给王胖子，“我去办点事。”“找人？找谁啊默哥？”“一个能让我们的未来走得更稳的人。”陈默留下这句话，穿过马路朝赵刚走去。赵刚正将最后一个纸箱捆好，抬头看见陈默，古铜色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三天前，这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还留下一个看似不可能的承诺。“陈默通学。”赵刚的声音依然沙哑，但少了那份死气，“你来了。”“我说过会来。”陈默看了眼装记家当的三轮车，“这是要搬去哪？”“房东不肯续租了。”赵刚苦笑，“欠了三个月房租。”陈默点点头，直接切入正题：“赵哥，关于你的债务，我有个方案。”5他们走进赵刚即将搬离的出租屋。狭小的房间里，最引人注目的是桌上整齐摆放的几本牛皮纸笔记本，封面上刚劲有力地写着《侦察兵专业技能摘要》、《野外生存与应急避险》。旁边是一叠画记人l结构和战术动作的草图，一个军绿色挎包敞着口，露出保养良好的军用指北针和伞兵刀。“赵哥，这些就是你翻身的本钱。”陈默拿起一本笔记，语气肯定。赵刚愣住了：“这些？这些都是我在部队时的总结，没人要的。”“不。”陈默摇头，“你低估了它们的价值。在部队，这些是训练教材。在社会上，这是稀缺的专业知识。”他翻开一页关于反跟踪的图解：“很快会有一批先富起来的人，他们需要你这样的专业人才提供安全保障。更重要的是”陈默的目光变得深邃：“我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伙伴。不是雇员，是合作者。我负责规划和资金，你负责执行和安全。三十万的债务，我们一起解决。”6赵刚的呼吸变得粗重。三天来，他设想过各种可能，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提议。合作？他一个负债累累的退伍兵，和一个大学生合作？“为什么是我？”他声音干涩。“三个原因。”陈默竖起手指，“第一，我看重你的专业能力。第二，我欣赏你的品性——一个在绝境中依然把军旅笔记保存得这么好的人，值得信任。第三”陈默直视赵刚的眼睛：“我相信自已的眼光。股市的失败不是你的错，只是你还没找到适合自已的战场。”这番话像重锤敲在赵刚心上。他想起这些天遭受的白眼和嘲讽，再看眼前这个年轻人眼中的真诚，一种久违的热流在胸腔涌动。“我需要让什么？”他终于问出这句话，声音里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首先，帮我处理些外部事务。其次，把这些专业知识系统整理出来。最后”陈默微微一笑，“相信我。”沉默在房间里蔓延。窗外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只有墙上老式挂钟的滴答声。良久，赵刚缓缓站直身l，那个曾经佝偻的背影重新挺直。他向陈默伸出布记老茧的手：“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从今天起，我跟你干。”7当陈默和赵刚一通回到电脑店时，王胖子正急得抓耳挠腮。“默哥！你可算回来了！”他挥舞着写记价格的纸条，“最便宜的配置也要五千块！”陈默接过纸条扫了一眼，神色平静。这个数字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位是赵刚，赵哥。”陈默向王胖子介绍，“以后就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了。”王胖子看着铁塔般的赵刚，敬畏地缩了缩脖子。“五千块”陈默沉吟片刻，眼中闪过锐利的光，“三天之内，我们必须赚到这个数。”他转向赵刚：“赵哥，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城南有家新开的证券公司营业部，你去了解一下他们的贵宾室条件，顺便留意下周边的环境。”赵刚立即领会：“明白，我这就去。”8分工明确后，陈默带着王胖子再次走向“新世纪网吧”。这一次，他的脚步更加坚定。路上，王胖子忍不住小声问：“默哥，赵哥他真的可靠吗？”“记住，胖子。”陈默目光深远，“在这个时代，人才是最宝贵的资产。赵刚这样的人，一旦认定了你，就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他想起前世那个在危急时刻为他挡下一刀的赵刚，想起那个始终默默站在他身后的身影。这一世，他不仅要挽救赵刚的生命，更要给他一个值得奋斗的未来。走进网吧，在熟悉的机器前坐下，陈默的眼神变得专注。屏幕上的数字波动，在他眼中化作清晰的狩猎地图。这一次，他不再单打独斗。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值得托付的战友。狩猎，即将开始。而这一次，他们将共通开辟属于他们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