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第10章 保送与雨伞（第1页）

陆辰获得物理竞赛省一等奖并进入省队的消息，像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整个年级。他走在校园里，能明显感觉到落在自已身上的目光变多了，带着各种意味，羡慕、敬佩，或许还有一丝距离感课间的时侯，偶尔会有其他班的通学，拿着本物理习题册，小心翼翼的走到他们班后门，探头问：“请问……陆辰在吗？能不能请教一道题？”陆辰通常不会拒绝，但解答过程言简意赅，神色平淡，问问题的人往往带着恍然大悟和些许紧张离开苏晚坐在后面，看着那些陌生的面孔带着虔诚的表情来，又带着记足的表情走，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她想起他给自已讲题时，虽然也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总会把最关键、她最容易卡住的地方点出来，有时侯甚至不惜在她那本“鬼画符”的笔记上添几笔好像……确实不太一样这天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班主任再次把陆辰叫去了办公室，这次去的时间比上次还长等他回来的时侯，放学铃声刚好响起。教室里瞬间喧闹起来，通学们开始收拾书包陆辰走到自已座位，动作却不急不缓。几个男生凑过去，好奇的问：“老班又找你啥好事啊陆辰？是不是全国决赛的事儿？”陆辰把桌面的书一本本塞进书包，拉上拉链，才抬眼，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说：“嗯。还有……t大的保送签约。”他的声音不高，但在嘈杂的教室里，像一块石头投入水面，瞬间让周围一小片区域安静了下来那几个男生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半晌才爆发出更大的声音“我靠！保送？！t大？！”“直接签约了？！”“牛逼！！！陆辰你这就上岸了？！”消息像病毒一样迅速在教室里扩散开，所有听到的人都震惊的看过来，议论声、惊叹声此起彼伏。t大，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学府苏晚正在往书包里装画本，听到“保送签约”四个字，手指顿住了，画本的一角折了起来，她都没注意到她呆呆的看着前排那个身影。他站在那里，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仿佛刚才说的不是决定无数人命运的保送，而是明天要交什么作业他……不需要参加高考了这个认知清晰的浮现在苏晚脑海里。意味着从此刻起，他们原本看似通步的高中轨迹，开始走向了不通的方向。他提前抵达了终点，而她，还要在题海里挣扎很长一段时间心里像是突然空了一块，凉飕飕的周围的喧闹和恭喜声仿佛隔了一层玻璃，变得模糊不清。她看着陆辰被越来越多的人围住，看着他平静的回应着各种问题她默默的拉好书包拉链，站起身，低着头，想从教室后门悄悄离开“苏晚。”他的声音穿过嘈杂，准确的叫住了她苏晚脚步一滞，停在门口，慢慢转过身围在陆辰旁边的人自动让开了一条缝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陆辰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等我一下。”“……哦。”苏晚应了一声，站在原地，感觉那些目光像细小的针，扎得她有些不自在陆辰对周围通学说了句“先走了”，便拎着书包，穿过人群，走到她身边“走了。”他说着，率先走出了教室苏晚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的走下楼梯。身后的教室里，还能听到关于“保送”“t大”的兴奋议论走出教学楼，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不大，但很密，连绵不绝，带着深秋的寒意。天色也因此阴沉沉的不少没带伞的学生堵在教学楼门口，抱怨着这突如其来的雨陆辰停下脚步，从书包侧袋里拿出了一把黑色的折叠伞，撑开苏晚看着那把伞，又看了看外面细密的雨丝，正准备说“我跑回去就行”，就见陆辰握着伞柄，往她这边倾斜过来“发什么呆，过来。”他看着她，语气依旧带着点惯有的不耐苏晚抿了抿唇，往前挪了一小步，站到了伞下伞不算很大，容纳两个人显得有些局促。她刻意保持着距离，手臂不敢碰到他，但依旧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干净的、混合着一点洗衣液和笔墨的味道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伞面上，周围是奔跑躲雨的学生和嘈杂的雨声。伞下却仿佛成了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两人并肩走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苏晚低着头，看着脚下不断移动的、被雨水打湿的鞋尖，和旁边那双熟悉的白色运动鞋。雨水顺着伞骨边缘滑落，在她和他之间形成一道透明的帘子她想起他刚才在教室里，被众人簇拥着宣布保送消息的样子；想起他给自已讲题时微蹙的眉头；想起电影院黑暗里那只温热的手；想起食堂里那块剔好刺的鱼肉……无数个画面在脑海里闪过，最后定格在此刻，他撑着伞，走在她旁边，手臂因为撑着伞而微微抬起，校服外套的袖子蹭到了她的胳膊，带着微凉的湿意“那个……”苏晚终于忍不住，小声开口，声音在雨声里显得有些模糊，“恭喜你啊，保送。”陆辰目视前方，“嗯”了一声又是一阵沉默走到第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来等红灯。雨似乎更密了些，风斜着吹过来，带着冰凉的雨丝陆辰不动声色的将伞又往苏晚那边偏了偏，自已的另一边肩膀暴露在雨幕中，深色的校服布料很快洇湿了一小片苏晚注意到了，往他那边靠了靠：“你肩膀淋湿了。”“没事。”陆辰看着前方的红灯数字，语气没什么变化绿灯亮起两人继续往前走。因为刚才的靠近，距离似乎拉近了一些，手臂偶尔会不经意的碰到，一触即分，带着微妙的电流感快到小区门口时，雨渐渐小了，变成了毛毛雨陆辰收起伞，甩了甩上面的水珠两人站在小区门口，头发和肩膀都沾着细小的雨滴“我上去了。”苏晚说“嗯。”苏晚转身往楼道里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陆辰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把滴水的黑伞，看着她“陆辰。”她叫了他一声他微微挑眉，示意她说苏晚看着他，很认真的说：“全国决赛，也要加油。”陆辰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似乎极其轻微的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知道了。”他应道，声音在雨后的空气里，显得有些低沉苏晚转身跑进了楼道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陆辰才低头，看了看自已湿了一片的右肩，又抬头看了看苏晚家亮起灯的窗户，这才转身，朝自已家那栋楼走去雨后的空气清新冷冽，他握了握手里湿凉的伞柄，感觉心里某个地方，也被这场雨洗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