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后的风扑在脸上,云绵绵刚迈出半步,就听见身后“噗”地一声闷响。
不是石头落地,也不是野兽低吼,是人吐血的声音。
她脚步一顿,没回头,只觉空气里飘来一股子铁锈混着腐草的味儿,黏腻得像是有人把墨汁倒进了鼻腔。她缓缓转过身,就见洛玄离靠在断崖边的石柱上,嘴角还挂着黑线,一滴未落的血正从唇角颤巍巍地往下坠。
“哎哟。”她歪头,“师兄这是赶着投胎,还是刚从地府打卡回来?”
洛玄离抬手抹了把嘴,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刚才喷的不是血,是口痰。他冷着脸,袖子一甩:“闭嘴。”
可云绵绵的目光己经黏在他右臂上了。
那条褪色的红绸带,原本只是旧得发白,眼下却像被谁用黑墨笔从里往外洇了一遍,湿漉漉地贴在衣袖上,还在缓慢地渗。她眯眼,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葫芦,族纹微烫,一行小字在脑子里蹦出来:
【检测到魔气残留!等级:侵蚀期】
她差点笑出声。
“哟,系统都报警了,您这伤还挺有排面。”
洛玄离眉头一拧:“什么系统?”
“哦,我说我最近新装了个防盗铃,专防那种嘴硬死撑的笨蛋。”她往前走两步,雷丝在指尖绕了两圈,像在盘核桃,“您这伤,看着不像外伤,倒像是——里应外合?”
他没接话,只抬手掐诀,掌心泛起一层淡青光晕,覆在右臂伤口上。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可那道紫黑色的痕迹却像焊进皮肤里似的,纹丝不动,还隐隐泛着油光,像锅底烧糊的残渣。
“行啊。”云绵绵鼓掌,“伤得挺艺术,愈合得也挺敷衍。这疤要是拿去拍卖,标题我都想好了——‘限量款魔修认证纹身,仅此一位,谢绝还价’。”
洛玄离终于看她一眼,眼神冷得能冻住瀑布:“你很闲?”
“不闲,但我很好奇。”她歪头,酒窝一现,“师兄这伤,是被雷劈了,还是被剑捅了?哦,不对——”她忽然一拍手,“是被自己的剑捅了,对吧?斩相思这么有情有义,临阵倒戈,咬主一口,主打一个‘剑也有情’?”
斩相思的剑鞘轻轻颤了一下,像被点中痛处。
洛玄离眼神一沉,袖子猛地一拉,把右臂藏进广袖深处。可就在那一瞬,一滴黑血顺着袖角滑落,“滋啦”一声,在地上蚀出个小坑,冒起一缕青烟。
云绵绵盯着那坑,笑得更甜了:“这血还挺有攻击性,下次可以拿去当除锈剂,林家那破阵估计一滴就化。”
洛玄离沉默片刻,忽然道:“你走你的,别管我。”
“哎?”她眨眨眼,“刚才谁一把把我捞上石台的?现在嫌我碍眼了?”
“我不想连累你。”
“连累?”她嗤笑,“师兄,你这话要是早点说,我还能感动一下。可你一边吐黑血一边护我,现在又让我走——你这剧本写得挺乱啊。”
她往前逼近一步,葫芦轻晃,族纹微亮:“我问你,这伤,是不是从斩相思来的?”
洛玄离没动,也没答。
可斩相思的剑鞘又颤了,比刚才更剧烈,像是在挣扎。
云绵绵眯起眼。
她忽然想起母亲手札最后那句潦草到几乎看不清的话——“若见红衣男子,快逃”。
洛玄离穿的是玄衣,可他右臂那条红绸,红得刺眼,像血刚泼上去还没干。
她心头一跳,系统又闪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