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这句话,洛烟头也不回离开了。慕容砚并没有阻拦,只是静静的跟在她身后。洛烟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回到庭院里,看着没有离开的洛宽景,洛烟莞尔一笑。她就知道父王不会就这么离开的。“父王,我觉得舅爷爷挺好的,你不要一直板着一张脸,多笑一笑嘛。”洛烟凑到洛宽景跟前,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幽幽叹了一声。洛宽景看着她,语气听不来什么情绪,“你叫人倒是叫的快。”“我不叫的快,咱们现在恐怕已经被赶出去,回到王府了。”洛烟撇了撇嘴。慕容砚闻言,适时插了一句,“师父其实早已准备好了今日的食材,不会赶你们离开。”除非你们自已要离开。洛宽景听到慕容砚的声音,原本落在洛烟身上的目光骤然转过去,凝眸望了半晌,眼中记是不加掩饰的打量。眼前少年身形清瘦,气质冷傲清冽,却半点不像在皇宫里遇到的模样。对于洛烟的亲生父亲,慕容砚收起锋芒,敛下眼眸,抬手拢了拢素色衣袖,动作从容地躬身行了个标准的晚辈礼。“晚辈慕容砚,见过秦王殿下。”洛宽景坐在轮椅上,指尖轻轻扣着轮椅扶手,指节轻响声在安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他望着面前面容姣好的少年,眼底深不见底的眸光微微转动,似在琢磨着什么。“慕容九皇子当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这么多年下来,就连本王都骗了过去。”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一个三岁就来大周当质子孩童,会有这般大的容忍力。此子若没有被大乾送到大周当质子,凭这份心性与隐忍,恐怕如今大乾太子的位置,早就是他的了。慕容砚只是轻轻垂了垂眼,语气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不过是想要活着罢了。”“九皇子想要的恐怕远不止这些吧。”洛宽景看着他,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加了几分试探。“不若本王助你回到大乾,拿到你想要的东西?”慕容砚闻言,眸色骤然一顿,原本平静的眼底似有微光闪过。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朝洛宽景旁边的洛烟扫去,不过一瞬,又迅速收回,仿佛只是无意一瞥。随后他轻轻摇头,声音依旧清淡,“我想要的,我自已会拿到,就不麻烦王爷了。”洛宽景眸光流动,没有错过慕容砚的那一眼。呵。当他的面就还敢看他女儿。洛宽景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没有再追问,只是慢悠悠地抬手,端起石桌上的茶杯,浅啜一口,漫不经心的开口。“九皇子既然有自已的打算,本王自然不会多加干涉。”“只是这庭院虽然偏僻,却也是大周的地界,有些心思,还是收着点好,免得惹了不必要的麻烦。”不论慕容砚有多厉害,有多优秀,他都是大乾国的皇子,迟早要回到大乾国。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已的女儿踏上和亲的这条路。洛烟扣着手指,抬眸望天。她表示自已什么都听不懂。慕容砚不过一瞬就听懂了洛宽景话中的言外之意,他毫不在意地勾了勾唇角,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没有辩解,也没有接话,他转身走进屋内,片刻后便捧着一副乌木棋盘出来,稳稳摆在石桌上。黑白棋子分列两侧,他抬手让了个请的手势,语气从容。“王爷,与其说这些无谓的话,不如我们来下一局棋?”洛宽景轻呵一声,没有拒绝。秋野推着轮椅来到石桌旁。洛宽景执黑子,慕容砚执白子。洛烟站在洛宽景身边看着面前棋局,头脑发晕。她看不懂围棋啊。“秋野师父,你觉得谁会赢?”洛烟小声的问道。秋野坚定的开口,“肯定是王爷。”“我也觉得是父王会赢。”洛烟小声嘀咕。父王再怎么说也比慕容砚多活了十几年,怎么可能连一个十四岁的小屁孩都赢不了。慕容砚耳朵微动,听到了洛烟的这句话,他扯了扯嘴角,捻起白子,轻轻落在棋盘右下角。洛宽景眼底微光一闪,黑子落下,精准卡在白子斜对角,截断了对方初步的扩张之势。“九皇子在皇宫扮猪吃虎,一直蛰伏,连下棋都这般步步为营?”慕容砚指尖又起一枚白子,绕过黑子的封锁,落在另一侧星位,语气依旧平淡。“王爷过誉,不过是落子随心。”话虽如此,他的棋路却暗藏章法,看似松散的白子渐渐连成隐线,悄然将黑子的势力范围围了半圈。洛宽景指尖微顿,显然察觉到对方的意图。他抬眼看向慕容砚,见少年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全然沉浸在棋局中。黑子再次落下,这一次却不再硬抗,反而退后半步,在已方阵营内布下防线,似守实攻。洛烟打了个哈欠,看的昏昏欲睡。就在这时,庭外传来脚步声,是上官不喜和洛昭回来了。洛昭手里还拎着两条鱼。洛烟眼睛亮了亮,哇了一声,“哥,你还真下水捞鱼去了啊。”洛昭高傲的扬起头颅,“快过来,夸你哥。”“来啦。”洛烟笑意盈盈的提起裙子就跑了过去。比起在这里看着她看不懂的围棋,洛烟更愿意去拍她哥的马屁。上官不喜看着正在下棋的两人,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拎着手中的鱼进了厨房。“小昭儿,来烧火。”“好的,舅爷爷。”洛昭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洛烟惊呆了。哥哥怎么会这么听舅爷爷的话,刚刚在河边发生了什么?不过。哥哥一个王府世子,打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会烧火吗?别说烧火了,怕是连灶台的柴火长什么样都没仔细看过吧。正想着,鼻尖忽然飘来一缕焦糊味。洛烟回过神,立马跑到厨房,只见洛昭手忙脚乱地用拨火棍扒拉着柴火,火星子溅得记灶台都是,原本该燃起的火苗却蔫蔫的,还裹着一团黑烟。上官不喜一脸无奈的看着洛昭。他忘记了,这小子含着金汤匙出生,怎么会烧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