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中,赫然可见许多被洪水从各处冲来的“浮财”——有散落的玉米、土豆、萝卜等蔬菜瓜果,有破损的锅碗瓢盆,甚至还有被冲散的木料、布匹等物甚至还有被淹死的家禽家畜。
这等“天降横财”,立刻让许多生活拮据的住户红了眼。不知谁先喊了一声“外面有东西捡!”,闫埠贵一家几乎全员出动,拿着筐篓、布袋就冲了出去。
贾张氏更是如同打了鸡血,拉着不情不愿的秦淮茹,催促着棒梗,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翻捡,唯恐落后。
林墨站在自家门口,看着外面乱哄哄的景象,眉头微蹙。他拦住也想跟着出去看看的林贤和林巧,沉声道:“外面的东西泡在污水里这么久,又是从各处冲来,来源不明,怕是早已腐坏或不干净,吃了用了会生病,不要去捡。”
他转身又找到正在指挥清理院落的易中海,将自己的担忧说了。易中海闻言,沉吟片刻。他
身为一大爷,顾及身份和体面,本就不屑于去捡这些“嗟来之食”,也觉得林墨所言在理,便点了点头,对院里还在观望的几户高声提醒了一句:“大伙儿捡东西也留个心眼,不干不净的别往家拿!”
许大茂撇撇嘴,他自恃身份,同样看不上这些破烂。傻柱被林墨拉住嘀咕了两句,想想也是,便熄了心思,继续回屋收拾。后院的李贤英和杨大山两家,素来信服林墨,见他劝阻,也都约束住了家人。
然而,利益的诱惑终究难以抵挡。除了这几家,院里其余十多户人家,尤其是闫家和贾家,几乎将外面能捡到的东西搜罗一空,个个脸上带着“丰收”的喜悦,浑不顾满身泥泞,将那些沾着污物的“战利品”宝贝似的搬回家中。
林墨看着他们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回屋,继续擦拭他那未被雨水损伤的木工工具。他知道,有些教训,唯有亲身经历,才能刻骨铭心。
忙了一个上午,四合院里依旧一片狼藉。林家因提前有所准备,加上林墨归来后的及时处置,损失远较邻里为轻。屋内积水清理完毕后,林墨又领着弟弟林贤,用家里存着的散装白酒,仔细擦拭了被水浸过的家具腿脚和墙角地面,一股浓烈的酒精味暂时驱散了霉腐气息。
“妈,巧儿,但凡被水沾过的地方,尤其是以后要放吃食的柜子、桌面,都用这酒擦一遍,能防霉杀菌。”林墨一边忙碌一边叮嘱。程秀英和林巧依言照做。
看着自家井然有序的清理,再瞥见院里其他人家,尤其是闫家和贾家,正兴高采烈地将那些从外面泥水里捡回来的、沾着污物的瓜果蔬菜甚至死鸡死鸭往家里搬,林墨眉头微蹙。他找到正指挥傻柱等人疏通院内排水沟的易中海。
“一大爷,”林墨再次提醒,“这次雨水太大,外面冲来的这些东西,泡在污水里时日不短,怕是早已腐坏变质,甚至沾染了病菌。院里好些人家捡了回去,我担心吃了会出问题。您看,是不是跟大家提个醒,尽量别吃,或者至少彻底清洗、煮熟?”
易中海看了看林墨,又望了望那些正为“意外之财”欣喜的住户,尤其是贾张氏那毫不掩饰的得意模样,沉吟了一下。他虽觉得林墨说得有理,但也深知各家日子艰难,这点“浮财”对不少家庭而言诱惑巨大。他清了清嗓子,站在院中提高了声音:
“老少爷们儿们都听着啊!外面捡回来的东西,不干不净,吃了容易闹病!各家各户都仔细点,能不吃最好,非要吃,也得给我洗干剥净,煮透了再下肚!听见没有?”
他的话音在院里回荡,响应者却寥寥。闫埠贵推了推眼镜,嘟囔道:“洗干净不就得了?这年月,有点吃的容易吗?”贾张氏更是直接撇嘴,低声道:“吓唬谁呢?就他家干净!捡来的萝卜土豆,削了皮一样吃!”
棒梗早已盯着一个略微腐烂的果子咽口水。
见劝说无效,林墨也不再赘言。他能做的,仅限于此。接下来的几天,院里相安无事,那些捡来的食物大多被各家或腌制、或炖煮,端上了饭桌。
然而,好景不长。三四天后,先是闫埠贵家的小女儿闫解娣开始上吐下泻,紧接着,贾家的棒梗、小当也发起烧来,肚子疼得满地打滚。随后,院里陆续又有七八户人家传出孩子或老人病倒的消息,症状大同小异。
一时间,四合院里愁云惨淡,药味混合着尚未散尽的霉味,医院和卫生所成了这些人家频繁出入之地。易中海忙着协调,脸色难看。
傻柱看着秦淮茹抱着槐花、领着刚打完针的棒梗和小当回来,脸色苍白,眼圈通红,也帮着跑前跑后。那些当初没听劝、捡了东西吃的人家,此刻后悔不迭,但为时已晚。
林家因防范得当,全家安然无恙。程秀英看着邻居家的惨状,心有余悸地对林墨道:“木头,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林墨默然。他并非有先见之明,只是更懂得敬畏基本的卫生常识。这场突如其来的病患,给沉浸在“小便宜”喜悦中的四合院众人,结结实实地上了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