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叔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提到父亲,林墨心头一紧,属于原主的记忆翻涌上来,带着深沉的悲痛和对母亲坚韧的心疼。他沉默着。
杨叔似乎陷入了回忆,又喝了一口酒,声音带着酒意和一丝沉重:“你爸。。。当年那可是咱轧钢厂技术顶尖的老师傅!那手艺,没得说!车、钳、铣、刨,样样精通,整个车间没几个不服的!人也好,厚道,肯帮人。。。”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复杂。
“五一年,那会儿你才多大?十一二岁吧?车间里那场事故。。。贾富贵夹具没上紧,工件飞出来!那铁疙瘩眼看就要砸他脑袋上!是你爸,离得最近,想都没想就扑过去推了他一把。。。”
林墨静静地听着,仿佛能看到记忆中那个模糊却无比高大的身影扑向危险的场景。
“人是推开了。。。”
杨叔又灌了一口酒,“可那铁疙瘩。。。直接砸在你爸胳膊和胸口上。。。贾富贵也没救回来,当场就没了。。。你爸。。。唉!硬撑着送到医院,拖了小半年,还是走了。。。那伤。。。太狠了。。。”
昏暗的灯光下。他抹了把脸:“你们家老爷子作为当时车间的小组长帮了不少人。这些年,他们明里暗里没少帮衬你们家,逢年过节总让工会多关照些。”
他看了看林墨,语气郑重了些,“你这也大了,身子骨看着也养好了些。
我听大山说厂里车间最近可能要添几个搬运、打杂的临时工,学点基础,表现好有机会转正学技术。你脑子灵光,可以找找你王铁叔,他也是厂里的七级大工,当年他跟你爸就差拜把子了?
这个学徒工钱开始可能不多,但好歹是条正经路子,比你零敲碎打强。”
学徒工?轧钢厂?林墨心中大动。但就在兴奋涌起的瞬间,他感觉到意识深处那个巨大的木盒空间和沉浮的《鲁班经》。
钳工?搬运?那需要的是强健的体魄和经年累月的经验积累,绝非他这刚恢复的病体所能胜任,更与他的金手指系格格不入。
“谢谢杨叔!也谢谢大家一直记挂着我们家!”
林墨诚恳地说,心中有了盘算。
“这事儿。。。我肯定跟我妈好好商量。”
他斟酌着词句,“我其实也早就想拜托大山哥帮问问王叔有什么什么门路,现在我身体刚恢复,重体力的活儿可能还欠点火候,怕辜负了大家的帮助,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龙成那边做工,木工活计更感兴趣些,能不能麻烦你帮问一下王叔有没有认识靠谱的木工师傅,让我去学个徒?另外,王叔这几年对我们家很照顾,我林墨一直记在心里。等过两天我身体再好利索点,我去看看他,当面表达我的谢意。”
杨大山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理解的笑容:“嘿,你小子还挺懂礼数!行!这话我一定给你带到!你想学木工,王叔应该也能理解,毕竟身体要紧。登门道谢。。。嗯,是正理!他肯定高兴!”
“哎,谢谢大山哥了!”
林墨真心感谢。
“行了,说这些干啥。来,哥给你弄灯。”
杨大山站起身。
他动作麻利。找出细铜丝和小锉刀,快速修整了灯座螺纹的磨损部分,又用铜丝在螺纹上精巧地缠绕几圈增加摩擦力。拧上玻璃罩座,用力晃了晃,纹丝不动。
“成了!”
说着把灯递给林墨。
林墨接过试了试,果然坚固。“真结实!谢了大山哥!谢谢杨叔!”
他再次道谢后,拿起修好的煤油灯离开了杨大山家。
杨叔笑着点点头:“慢点走啊墨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