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眼前这位风华绝代、刚刚突破化神、身份尊贵无比的灵界圣女,看着她那因为酒意和激动而格外娇艳动人的面庞,以及那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期盼与炽热的眼眸……
巨大的诱惑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理智,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沉的、源自本能的恐惧与抗拒!
灵界啊!那是什么地方?大佬遍地走,元婴多如狗!他一个靠着歪门邪道(他自己觉得)和莫名其妙好运混到金丹的小虾米,跑去那里当圣女的小白脸?不,是道侣?!那不是找死吗?!到时候被人卖了估计还帮人数灵石呢!
更何况……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眷恋,瞟向了身旁安静坐着的林碗儿。林碗儿正低着头,专注地用一根小树枝拨弄着篝火,火光映照着她恬静的侧脸和微微抿起的嘴唇,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那份熟悉的、带着烟火气的温暖与默契,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抚平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与秦璐滛那光芒万丈、充满未知与危险的邀约相比,林碗儿更像是他这片后山桃源里,一盏始终为他亮着的、触手可及的温暖灯火。
秦璐滛将他这一瞬间的、细微到极点的目光偏移尽收眼底,她眼底深处那最后一丝期盼的火苗,仿佛被冷水浇灭,瞬间黯淡下去。但她依旧固执地看着陈实,等待着一个明确的答案。
陈实猛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痒意和心里的惊涛骇浪,他放下酒碗,双手有些无处安放地搓了搓,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开口,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理由,不管合不合理,都一股脑地抛了出来:
“秦…秦仙子!您…您太抬爱了!我…我何德何能…实在是…实在是配不上仙子您!”
“那个…灵界虽好,但…但能量层级太高,法则也太…太复杂!我这小身板,这点微末修为,恐怕还没适应,就被…就被同化了!这不符…不符合能量渐进原理和…和生物适应性法则!”他开始胡诌科学名词。
“而且!我…我这个人吧,懒散惯了,没啥大志向,就适合在后山种种地、扫扫地、酿酿酒,实在…实在是当不起仙子如此厚望!去了灵界,怕是只会给仙子您丢人,拖您后腿!”
他绞尽脑汁,把自己贬低到了尘埃里,只求对方能收回这“可怕”的提议。
秦璐滛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近乎透明的苍白。她眼中的炽热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浓浓的失落与一丝了然的自嘲。
她何等聪慧,岂会看不出陈实那笨拙借口下的真实心意?那不仅仅是对未知危险的恐惧,更是对眼前这片土地、对这种平淡生活、以及对某个特定之人的…眷恋。
她幽幽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轻得像是一片羽毛落地,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她举起酒碗,将碗中残酒一饮而尽,动作带着一种决绝的洒脱。
“也罢。”她放下酒碗,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冷,“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是璐滛…唐突了。”
她抬起眼眸,再次看向陈实,目光已是一片清明,带着化神修士的疏离与客套,只是那眼底深处,终究还是留下了一抹难以完全抹去的黯然。
“多谢道友这些时日的‘点拨’与酒食,”她微微颔首,语气郑重,“此情…我秦璐滛,记下了。”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两人之间那无形却已然存在的鸿沟。一个即将回归浩瀚灵界,前程似锦;一个选择留守人间烟火,甘于平凡。
月色清冷,仙光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