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找到陆炳之时,他被人打断了腿,正躺在病床上。看到我来,眼中泛起亮光。「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我站在门口,神色冷硬,一如他对我那样。「我不是来看你的,而是让你以后别来我们学校了。」「你在学校里传扬你是我的爱人?真够厚颜无耻的。」陆炳之神色痛苦,两只眼睛充满爱意地望向我。「你就是我的爱人啊,因华,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不可能!」「你让我说多少次!上一世你害我害得那么惨,把我当个傻子骗的团团转,还想让我不计前嫌地和你在一起,我是个傻子吗陆炳子?」被他恶心地注视着,我感到胃里又翻涌起来。陆炳之像个偏执狂,他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想牵我的手,被我甩开。「因华,你心里有我的对不对,你生气我不怪你。」「上一世快死时,我才发觉我对你的心意,我是爱你的因华。」「别离开我。」「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我被恶心的够呛。「去找你的真爱啊,你的真爱不是秦雅吗,她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心中的白月光呢!」「跟你说话我都觉得恶心。」「我言尽于此。」「你如果再骚扰我,或者在我们学校说一些谣言,我不介意再举报你一次。」陆炳之被我狠戾的话击中,呆在原地。他眼眶迅速泛红,神色落寞。实验室里阴冷无比,睡觉穿两层毛衣,半夜还会冻醒。没住几天,我的手脚就长满了冻疮。从开水房灌了两个热水袋,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任我如何拍门都没人回应。我不可能蠢到认为是保安大爷闲的无聊把开水房锁了。肯定是哪个学生干的。至于是谁,同宿舍的小李最有可能。她愤世嫉俗,又暗恋许故知,没人比她更可疑了。深冬的夜,在开水房里待一晚,我非冻病不可。拍了一个多小时的门,还是没人来开门。绝望之际,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是许故知。他头发上还沾着雪花,只穿了一件薄外套,呼吸急促。「因华。」我冻得浑身发抖,跌进了他怀中。地在一起了。「你每天都好忙,都没空陪我吃饭了。」被同学评为冰山男神的许故知,却喜欢在我面前撒娇。许故知故作嘴上抱怨,却花心思替我找来国外的实验孤本笔记。他知道,在我心里,排在第一位的永远都是事业。可他依然趋之若鹜。一年后,陆炳之的父母找到我。说陆炳之天天喝酒,单位意见很大,在这样下去,他这个人就废了。看着他们深陷的眼窝,花白的头发。我有些许同情。但想到前世陆炳之对我的所作所为,我冷声拒绝。陆炳之的母亲跪在我面前,泪眼朦胧地求我去劝劝陆炳之。见我无动于衷,两个老人又开始道德绑架我。「你们好歹夫妻一场,炳之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不去看他,就是害他,他要是把自己作死了,你良心过得去吗?」我侧开身子。「伯母,我跟他已经毫无关系,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如果我当初没发现他跟秦雅的奸情,毫不知情地收养它们的儿子,我的人生也就毁了。」「他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是他自己造成的。如果他要放弃自己,那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大学毕业后,我顺利拿到了公派留学的名额。许故知也在其中。我们在国外继续学业,顺便结了婚,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等再回国,已经是五年后。女儿软糯的声音中带着兴奋和好奇,「爸爸妈妈,这就是中国吗?」许故知笑着点头。如今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全国,整个国家都焕发出勃勃生机。我带着丈夫女儿,回了趟娘家。那年父母得知我跟陆炳之离婚的事后,气得要跟我断绝关系。妈妈甚至气得又住了一次院,说家门不幸,出了我这种败类。「你知道村里人是怎么消化咱家的吗,我的老脸都让你丢尽了!」「你滚!」「以后别说你是林家的女儿,我跟你爸,就当没你这个孩子!」我被赶出家门。我使劲拍着木门,说我考上了大学,让她们放我进去。可爸妈认为就算考上大学,也不应该跟陆炳之离婚,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哪个男人还敢要。再说了,一个女娃考上大学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要伺候公婆,照顾老公孩子。在他们陈旧封建的思想里,照顾家庭,像个老黄牛一样默默无闻地为家庭奉献所有,才是一个女人该做的。不仅爸爸哥哥这样认为,身为女性的妈妈也是这样认为的。村子外面的泥路变成了水泥路,有些人家盖起了红色的瓦房。当我们一家三口从车上下来,坐在村口嗑瓜子的几个老人都好奇地张望。到家门口时,头发花白的妈妈正好出来倒水。她拿着脸盆,眯起眼睛看了又看,手中的搪瓷脸盆摔落在地,终于颤着嗓子问:「你,你是因华?」我笑着点点头。爸和哥哥从地里赶回来。一家人吃了饭,爸妈对许故知很满意,拉着我悄悄说他比陆炳之帅多了,也温和有礼。听到许故知是京城的科学家,更开心了。自始至终,他们没问我的工作是什么,估计觉得我找到个如意郎君这辈子就圆满了。妈妈又催我赶快生个儿子,稳住男人的心。我笑着没说话,有些观念是变不了的。我自认力量渺小,改变不了他人的想法,也就不费那个力气了。我花了不到一半的月薪,买下市里一处荒地,这里在十年后会拆迁,变成新的市中心。到时候分一栋房子给父母,也算报答了他们的养育之恩,但仅此而已。我知道,我们以后的交集不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