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槿垂眉,袖内手指拽紧了衣衫,唇边却挂笑:“谢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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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驿堂净水与誓册已备。
灯火照映下,华槿拈笔净手,依式写下:““奉遵玄玉之约,不扰军政,不越仪度,以民为先。”
她起笔端稳,字间架匀停,收锋藏劲。末了,她取出随身的玉制印信重重按下,印色沉稳。
华槿将抄件复看一遍,指腹在“以民为先”四字边上停留。脑海中想起他方才那句“真心入玄国”……她既以身入局,这真心她还能守住几分?
门帘外寒风转了向,本在她身后站着的苍玦跟着侧身挪了位置。见她合上手书交与礼官,他立即使了个眼色示意飞白送客。
华槿转过身来,见他立得板正,问道:“我的字殿下可喜欢?”
苍玦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问,巴巴地眨了几下眼,冷声道:“我看你精神是恢复了。”
华槿自讨了个没趣,倒也不恼,依旧笑意融融:“幸得殿下照拂。”
她笑时眉弯轻挑,恰似极细的一钩,恰到好处地勾人。这模样便与他在玉国大殿初见她时的印象重叠了起来……
他不愿同她再搭话,转身兀自离开,独留华槿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苍玦回到偏厅。
飞白自外廊折入,止步案前,压低声线说道:“夜里渡口果有人报信,那小厮一路急奔,最终见了那名灰袍接头人。我们的人暗随在后,跟了一路未曾走远,却不防忽扑出一蒙面之人,出手极快,顷刻将其灭口。接头人口中还被塞入半截紫墨票角。”
苍玦目色一沉:“线断了?”
飞白道:“凶手动作干净利索。”
“不拖了,明日便请他们露面。”
夜深了,廊影中风将灯焰吹压成一线。
门外脚步声起,灵儿进屋轻声通禀:“王爷来了。”
华槿已更衣,此时复披上外衫轻步出了内堂。苍玦进屋,披风上几许残雪,玄色的袍子与他极为相称。
他看她一眼,单刀直入便问:“你怕死吗?”
灵儿闻言背脊一紧,清颜立马握住她的腕。华槿抬眼,唇角一点笑:“怕,但王爷当会护我周全。”
苍玦眉峰一动:“你信我吗?”
她点头:“信。”
“好。那你同我做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