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第二十四章（第1页）

我说到做到，马上整理了自己的东西。除了几样极有纪念意义的物件，别的全封存在房子里。余曼从所有的社交平台上消失了，好不容易，我辗转从叶卉那得知，她在筹备婚事。我呆了半响：「她爱那个金毛白怪？」叶卉的白眼翻到天边：「哪有那么多爱来爱去！人家单纯干净就行了。」说着，气冲冲地离开：「以后这种事别找我，浪费我赚钱。」一周后，我再次来到瑞士。这次，我换了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的车，在深夜才到目的地。第二天中午，我从窗缝里看着金毛白怪来接余曼。他把她举起来，在众人面前深吻。我在窗后被嫉妒蚀刻透了心，酸水直冒到嗓子眼。余曼陪着金毛白怪筹备婚礼，糖果店主跟我说：「oh，theyaresweet!」我买来了婚礼用的同款糖果，在家里一把把地试吃后，我不由嗤笑。什么品味，一股过浓的甜腻。不上档次。他们还去订了鲜花，不是玫瑰，而是成片的雏菊。我皱着眉头把花插入花瓶。黄色的菊花，可不是什么好话。怎么想的？他们，去试婚纱了！就是一家号称有百年手工的店，一款式样普通的婚纱，价格也不贵。可我记得，她小时候曾说过，要穿缀着很多碎钻的婚纱，还要戴小皇冠。对了，金毛白怪可不是什么有钱人，她手上的钱可是要用一辈子的。我在心里叹气，不忍心见她这么节省。还是我来定吧！在意大利一家店里，我找到了最接近想象中的婚纱。店主说这是镇店的，非卖品。在我砸了大把钱财后，店主说非常高兴它能遇到有缘人。差人把婚纱送到地点，已经是十余天后。还有两天，她就要举办婚礼了。三月十六，和我的生日，只隔一天。我颓然想着，她真的毫不避讳过往。难道我的生日，对她已无半点触动吗？躺在酒店里，我谋划着接下来自己要干什么。手机响了。挂掉电话，我下了楼。余曼坐在大堂，见我下来，她说了什么，金毛白怪起身走开。我隔着几米看他们互动，转身就想离开。她出声叫我：「阿超。」我被点了名，只能缓缓走过去。她替我叫了杯咖啡，示意我坐下。我挑衅道：「不叫那金毛白怪过来认识一下？」余曼一愣，笑了笑：「不用。你们以后又不用打交道。」跟半年前比，她几乎可以说脱胎换骨。脸上又丰润了起来，眉间也不见戾气。她斟酌着说：「谢谢你送来的婚纱。可我们已经自己买了，所以不用这么破费。」我不冷不热地说：「用不着？你扔了就是。」余曼看了我一会，不急不缓地说：「就算以后见面的机会少，也曾经是一家人，我当然不能这么糟践你的心意。」她拍拍身边半个高的纸箱：「东西我放这了，你拿去退掉吧。也不便宜。」说完，她起身跟金毛白怪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离去。我唤住她：「你就没什么别的要跟我说吗？」余曼想了想：「我没有心结了，也拿了谢家不少钱。以往的一切，都会慢慢遗忘的。」「你也放下吧！」在谢家的老宅，余曼的房间一直维持着原样。我有几次看到妈妈在她门口驻足，但始终没有推开房门。谢家人丁稀少，我又明确表明不会接手。妈妈现在把产业悉数变卖，佣人司机也只留了一两个，家里更显冷清。从瑞士回去，我把婚纱拖到余曼卧室。其实这间房里已经没什么她的东西了，倒正好给了婚纱一个足够的展示空间。我依着柜门看着精美的婚纱，脑子里又想起她和金毛白怪接吻的场景。什么眼光！选的男人不行，选的婚纱也不好看。我在心里骂骂咧咧，甩手锁上门。又过了八个月，谢景荣死了。我没去参加葬礼，甚至没去问他死于什么病。妈妈在某天安排我去体检，她还是那么不容置疑：「排除风险，花不了多长时间。」我想问她，是不是担心我和谢景荣一样发病死掉。可她看上去，也比以前状态好很多。交了个小男友，天南海北地游玩。谢家，似乎只有我被困在原地。某天酒后，我似乎听到余曼问我的声音。她说：「你怎么了？」我大着舌头笑：「曼曼，曼曼，我想你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遥远：「john，john！」我生气了：「不准喊那个金毛白怪！」她不知说了些什么，又消失不见了。第二天醒来，叶卉在客厅挑眉看我：「痴情种醒了？」我诧异：「你怎么在这？」叶卉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余曼找，我是肯定不会在这里的。」我这才拿出手机，14个已拨电话。我捂住眼睛。啊！叶卉取笑道：「现在觉得丢脸了？」「要我说，人家都结婚生孩子了，你少打扰。」她把电脑收到包里，站好看我：「我很忙的，最多也就是看在曼曼的面子上，过来看这么一次。」「你别哪天死在酒里。」我转移话题：「听说你要结婚了？」叶卉眉飞色舞：「6月1日，到时候发你请柬。」我问：「张家？做新能源的那个？」她点头：「他家老二，改天介绍你们认识。」我微笑着送她出门，拿出手机发消息。【昨天晚上喝多了，打扰了。】那边很快回复：【注意身体。】我把这四个字仔细咂摸，退出页面，翻出通讯录，接下删除。佣人在桌上摆盘，我环视着这个家。当年热闹的、人声鼎沸的房子，现在讲话能听到回音。我暗自想着，原来妈妈的报应在这里。她追求那么多的东西，贪心那么大。命运就安排她唯一的儿子，郁郁寡欢、孤独终老。等到她不得不回到这个家的时候，她只能和这样一个烂泥一般的儿子，沉默着、颓然地，过完最后的时光。而她曾经视如敝屣的人，早已翻篇，开始了新的生活。我看着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突然想起第一次和余曼见面那天。那天，奶奶说要一起拍个照，我紧张地站在角落。一个漂亮小姑娘走出来，指着我说。「我要和哥哥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