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从许多硬汉的眼眶中滑落。他们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但滚烫的泪水却肆意流淌,冲刷着脸上的泥污和硝烟痕迹。他们依旧保持着立正的姿势,如同一排排沉默的雕塑,承受着这无声的悲痛。
团长依旧稳稳地举着枪。
“砰——!”
第三声枪响,如同一声悠长而无奈的叹息,为这场庄严的告别画上了句点。余音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渐渐消散,最终归于沉寂。
枪声已歇,但悲痛未止。
团长缓缓放下手臂,手枪的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
台下,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破损军旗的声音,以及那无法完全压抑的、低沉的哽咽声。
胜利的喜悦吗?或许有,但那喜悦如同被浸泡在苦涩的海水里,沉重得浮不起来。更多的,是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对逝去战友的深切思念和无尽悲伤。他们赢了,他们活下来了,但他们永远无法忘记,是谁用生命为他们铺就了这条通往胜利的道路。
凯旋门下,没有笑脸。
有的,只是这一张张布满泪痕、强忍着巨大悲痛的脸。
有的,只是这无声的、足以淹没一切的哭泣。
这哭泣,不是为了软弱,而是为了铭记。
这哭泣,是对逝者最高的敬意,也是对生者最深的拷问。
这哭泣,汇成了一曲无声的、庄严而壮烈的挽歌,在这片被血与火洗礼过的土地上,久久回荡。
团长的脸上依然刚毅,但眼中的血丝和那无法掩饰的悲怆,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他看着台下这些与他共同经历生死、此刻沉浸在巨大悲伤中的士兵们,缓缓地,庄严地,抬起了自己的右臂,五指并拢,指尖微接太阳穴,向所有人,也向那些已经“出列”的英灵,敬了一个最标准、最沉重的军礼。
没有命令,台下所有的士兵,同时抬臂,还礼。
那一刻,时间仿佛再次静止。
阳光依旧苍白,风依旧吹拂,远处的地平线依旧模糊。但在这一刻,在这片简陋的会场,在这群沉默的士兵之间,一种超越生死、贯穿时空的力量在凝聚,在激荡。
那不是胜利的狂欢,那是牺牲的重量。
那不是团聚的欢笑,那是离别的不舍。
那不是结束的休止符,那是一段用生命和鲜血铸就的历史,被永远镌刻在灵魂深处的开始。
庆功大会,在这样一种无比压抑、无比悲壮的氛围中,继续进行着。后续或许还有表彰,还有总结,但最初那三声枪响和随之而来的无声哭泣,已然为这场“团聚”,定下了永恒的、沉重而庄严的基调。胜利的旗帜下,是无数双含泪的眼睛,和那永远无法填补的、名为“缺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