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厉声打断,因为用力过猛而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唾沫带着血丝,“现在没时间哭坟!记住!就算是死,也得崩掉他们几颗牙!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踩着兄弟们的尸体过去!想想后面……”
他的话再次被淹没,一发来自远处的能量炮弹精准地命中了他倚靠的墙壁上方,巨大的冲击波和四溅的混凝土碎块瞬间将他吞没。
“连长——!”
幸存的士兵们发出悲愤的呐喊。
那名年轻的士兵看着连长消失的位置,又回头望了一眼防线后方——那里隐约传来孩童的啼哭和老人虚弱的呻吟,是尚未及时转移的少量平民。他眼中的恐惧瞬间被一种疯狂的决绝取代,猛地将新的弹链砸进机枪,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朝着再次涌来的暗蓝色浪潮扣死了扳机:“来啊!畜生!爷爷在这儿!”
靠近汾河的一片相对完好的仓储区,此刻成为了阻挡敌军迂回包抄的关键节点。防线在这里依托库房和高大的围墙构建,但此刻也已摇摇欲坠。巨狼星的“鬣狗”突击车利用仓库间的通道疯狂穿插,车载的能量机炮将一个个火力点打成哑巴。
一名脸上带着一道新鲜灼痕的中士,几乎是拖着一名腹部被破片撕开、气息奄奄的战友,踉跄着退入一个半地下的通风管道掩体。他将战友小心地放在相对干燥的地面,看着他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敌人嚎叫和履带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回头,掩体深处,几十双惊恐无助的眼睛正望着他,有老人,有妇女,还有几个紧紧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孩子。负责指挥这里防御的排长,已经在刚才的反冲锋中再也没能回来。
中士深吸了一口混合着血腥、尘土和绝望的空气,感觉肺部像被砂纸摩擦。他弯腰,捡起地上牺牲战友留下的“麒麟”步枪,检查了一下,弹匣是满的。他又从腰间的战术挂带上取下最后两枚高爆手雷,紧紧攥在手里。
他知道,这点火力,面对外面如狼似虎的敌人,无异于杯水车薪。但他更知道,身后这些人的命运,就系于这薄弱的防线能否多坚持哪怕一分钟。
没有豪言壮语,他甚至没有对掩体里的平民说一句话。只是猛地转过身,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出了掩体,一边疯狂地向敌人车辆方向扫射,一边声嘶力竭地呐喊,试图将所有的火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在市中心,曾经的城市地标,那座巍峨的银行大厦,如今也已是满目疮痍,如同一个遍体鳞伤的巨人,依旧倔强地屹立在废墟之中。大厦内部,特别是底层和顶层,成为了守军最后的几个核心支撑点之一。
顶楼一个被炸开巨大豁口的房间内,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一名年轻的士兵,军装早已被撕扯成布条,脸上混杂着黑灰、汗水和干涸的血迹,正沉默而专注地将最后一枚粗长的导弹塞进“红箭-12”发射器的导轨内。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左腿不自然地弯曲着,显然也负了伤。
房间里还有另外两名士兵,一人正用一块沾满油污的布反复擦拭着已经卷刃的刺刀,另一人则靠在墙边,默默地将几个空弹匣压满最后的子弹。楼下,敌人装甲车辆履带碾压混凝土碎块的轰鸣声,以及饕餮步兵特有的、带着金属摩擦感的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
装填完毕,年轻士兵艰难地扛起沉重的发射器,拖着伤腿,挪到那个巨大的豁口边缘。他望着下方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敌人,以及更远处那些悬浮在半空、不断喷吐着死亡光束的“秃鹫”攻击艇,眼神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
他对着那个擦刺刀的战友,也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乡,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铁柱,看样子,咱老家村口那棵大槐树下的棋,是下不完喽。”
叫铁柱的士兵头也没抬,只是将刺刀“咔哒”一声卡上步枪,闷声道:“早够本了。黄泉路上,接着下。”
年轻士兵不再说话,他回过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废墟,望向了遥远的故乡。他低声呢喃,像是在立下最后的誓言:
“如果守不住,就把我的身体,和祖国……融为一体吧。”
下一秒,他猛地扣动了扳机!导弹拖着炽热的尾焰,发出撕裂空气的尖啸,决绝地扑向楼下的一辆“鬣狗”突击车!
轰——!
巨大的爆炸声震得整座大厦都在颤抖。
在城市主干道迎泽大街上,一支隶属于某装甲旅的残存部队,刚刚在一个临时设立、冒着被敌人炮火覆盖巨大风险的补给点,获得了最后的弹药。三辆99g主战坦克和五辆04a步兵战车,如同从地狱归来的钢铁巨兽,车身上布满了弹坑、划痕和能量武器灼烧留下的丑陋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