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长老似乎完全忽略了他语气中浓烈的嘲讽,目光沉静地继续说道:“掌门念你曾是少宗候选,念你身负九窍玲珑心这等稀世灵根,终究……曾是我青云宗倾力培养的弟子,特意让我来给你带一句话。”
“玄阳子?!”凌云眼中那压抑的恨意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还有脸派人来见我?他不是早就把我当成弃子,一脚踢开,任我自生自灭了吗?”他嘶吼着,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的怨毒全部喷吐出来。
“放肆!”陈默长老猛地一声厉喝,如同平地惊雷在狭小的洞窟内炸响!一股磅礴无匹的金丹期修士威压如同实质的巨山,轰然降临,瞬间笼罩了整个洞窟,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这股威压死死地压在凌云身上,让他瞬间感觉胸腔塌陷,呼吸困难,脸色骤然惨白如纸,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但他眼中的恨意,却如同淬火的精钢,在重压下不仅未减,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疯狂。
“收敛?我为什么要收敛?”凌云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在巨大的威压下奋力挣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咆哮,身体剧烈扭动着想要站起来,却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地按在冰冷的地面上,动弹不得,“是他先放弃我的!是他亲手毁了我的一切!是他断送了我的前程!他现在假惺惺地派人来,是想看我的笑话吗?还是想再给我这废人补上一刀,彻底了结?!”他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的控诉。
陈默长老看着他这副完全被怨恨吞噬、状若疯魔的样子,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希冀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深深的、沉重的失望。他缓缓收回了那令人窒息的磅礴气势,洞窟内的压力骤然一轻,但那份沉重的死寂却更深了。
“掌门让我来,不是为了看你笑话,也不是为了给你一刀。”陈默长老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比寒冰更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不容抗拒的威严,“他是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一个改过自新、重归宗门的机会。”
“最后一次机会?”凌云愣住了,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绝伦的笑话,随即爆发出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最后一次机会?他现在才来说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早干什么去了?!在我跌落尘埃的时候他在哪里?在我需要宗门的时候他在哪里?!”笑声凄厉,在石壁间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绝望。
“当你在演武场上肆无忌惮欺凌同门、视门规如无物时,机会就在你手中,被你践踏。”陈默长老的声音冰冷如铁,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在凌云的耳膜上,“当你肆意挥霍宗门珍稀资源时,机会在你手中,被你亲手焚毁。当你在万众瞩目的大比中输给石磊,却不知反省,反而怨天尤人,将所有过错推给他人、推给宗门时,机会还在你手中,被你弃如敝履。是你自己,凌云,是你自己一次次地,将宗门给予的机会,狠狠推开,踩在脚下。”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刻刀,将过往的罪责清晰地刻在凌云面前。
凌云的笑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他死死地盯着陈默长老,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刻骨的怨毒,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地说这些风凉话!”他嘶声喊道,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我没时间跟你说风凉话。”陈默长老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他从怀中取出一张质地古朴的泛黄信纸和一支看起来颇为普通的毛笔,弯下腰,将它们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向前推了推,让它们正好停在凌云伸手勉强能够到的位置。“掌门的意思是,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之内,你要在这张纸上,亲笔写下一份悔过书。”陈默长老的声音加重,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如同烙印般印在凌云的心上。
“在这份悔过书中,”陈默长老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锁链,牢牢锁住凌云,“你要亲笔写下,承认你过往的所有错误——承认你骄纵跋扈,目无尊长,欺凌同门,横行无忌;承认你肆意挥霍宗门资源,为一己私欲炼制禁丹,罔顾门规;承认你辜负了宗门上下对你的殷切厚望与倾力栽培。更要承认,你在那场决定命运的大比中输给石磊,并非因为对方耍诈,也并非因为宗门偏袒不公,而是因为你自己心性不稳,道心有瑕,修为不进反退,最终技不如人,败得毫无怨尤!”
“如果你能做到,在悔过书上签下你的名字,按上你的指印,”陈默长老的声音顿了顿,那沉重的目光仿佛带着最后一丝审视,“那么,掌门可以考虑收回将你彻底逐出宗门的决定,让你继续留在这思过崖上面壁思过,直到你真正洗心革面、诚心悔改的那一天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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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最后的通牒。”
陈默长老的话语,如同九天神雷化作的重锤,一字一句,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地、连续不断地砸在凌云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砸得他神魂震荡,几乎要晕厥过去。
写悔过书?
亲笔承认自己过往的所有不堪?
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输给了那个他向来鄙夷、视作废物的石磊?
这比用刀一寸寸剜掉他的骨肉还要痛苦!这比将他神魂投入九幽炼狱还要让他难以忍受!这是对他凌云这个名字、对他九窍玲珑心这份骄傲的彻底践踏和亵渎!
凌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的最后一片残叶。他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地上那张看似轻飘飘、却重逾泰山的泛黄信纸和那支普通的毛笔,眼中翻涌着滔天巨浪般的屈辱和足以焚毁一切的愤怒。
“让我写悔过书?”凌云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败的风箱在拉扯,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让我亲笔承认……承认自己不如石磊那个……那个废物?”他艰难地吐出“废物”两个字,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是。”陈默长老的回答,斩钉截铁,简洁得没有一丝回旋余地,如同冰冷的铁律。
“休想!”凌云猛地爆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凄厉嘶吼,全身的灵力因极致的愤怒而失控地鼓荡起来,震得身下的碎石簌簌作响,“我凌云!就算是即刻身死道消!就算是永堕魔道,被万魔噬心!也绝不会写下这种摇尾乞怜、自取其辱的东西!”
“我没有错!”他仰天咆哮,声音在洞窟内疯狂回荡,带着彻底的偏执和疯狂。
“错的是你们!是这个道貌岸然、藏污纳垢的宗门!是那些捧高踩低、落井下石的小人!是所有看不起我、背叛我的人!”
“我是天选之子!我是身负九窍玲珑心的绝世之才!我输给石磊,一定是他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卑鄙手段!一定是你们所有人都被他蒙蔽了!一定是你们联手设下的圈套!”他的嘶吼声充满了妄想与狂悖,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碰撞、激荡。
陈默长老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因疯狂而扭曲的面容,看着他眼中燃烧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毁灭之火。最后一丝残存的、几乎看不见的希冀之光,在他眼底彻底熄灭,如同被狂风吹灭的最后一星烛火。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那向来挺直的脊背似乎也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语气低沉而沉重:“看来,你是真的……无可救药了。”
说完,他不再有丝毫停留,决然地转身,准备离开这片被怨恨浸透的囚笼。
“站住!”凌云如同被彻底点燃的炸药桶,猛地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嘶吼,那声音仿佛要撕裂喉咙,带着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