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冰冷的风,在巷弄里呼啸,仿佛在为这个堕落的灵魂,奏响一曲悲凉的挽歌。被打,已经又过去了两天。
这两天,他过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艰难。
胸口被工头踹过的地方,依旧隐隐作痛,稍微动一下,就牵扯着肋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刺痛。他尝试着去其他地方找活干,比如去酒楼洗碗,去药铺打杂,但要么因为他这副鼻青脸肿、衣衫褴褛的狼狈样子被拒之门外,要么就是干不了多久就因为体力不支、动作迟缓而被辞退。每一次被拒绝,都像是一记无形的重拳,砸在他早已脆弱不堪的自尊心上。
饥饿,如同跗骨之蛆,再次将他拖入了绝望的深渊,啃噬着他仅存的意志。
他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吃到任何东西了。
腹中空空如也,胃壁剧烈地痉挛着,发出阵阵“咕噜噜”的声响,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巷弄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仿佛是他身体内绝望的呐喊。一阵阵强烈的反胃感涌上来,却只能吐出苦涩的酸水。
他的头晕得厉害,眼前阵阵发黑,无数细碎的金星在视野里飞舞,身体虚弱得连抬起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双腿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块。视线所及之处,所有的东西都在晃动、扭曲,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疯狂地旋转,脚下的地面也变得如同波浪般起伏不定。
幻觉,开始不受控制地出现了。
他仿佛看到了青云宗紫霞殿里那些精致诱人的点心,散发着清甜的香气;看到了流霞剑上流转的七彩光芒,华美而神圣;看到了玄阳子那张带着期许和严厉的脸,眼神中似乎还残留着对他曾经的看重……甚至清晰地看到了石磊,那个将他打入地狱的外门弟子,正站在不远处,对着他发出无比刺耳的嘲讽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得意和鄙夷。
“不……”
凌云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声音嘶哑干涩,几乎不成调。他用力地、几乎是粗暴地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些折磨人的幻象,将它们从脑海中甩出去。
但强烈的饥饿感,却像一只冰冷而无形的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每一次吞咽都带来咽喉撕裂般的干渴。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虚弱感,正迅速侵蚀着他残存的体温。
他知道,清晰地知道,如果再不吃点东西,他可能真的撑不过今晚了。生命之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弱下去。
死亡的阴影,从未像此刻这样,如此沉重、如此清晰地笼罩着他,冰冷的气息几乎贴上了他的皮肤。
他不想死。
至少,不能这样窝囊地、悄无声息地饿死在一条肮脏、散发着腐臭气息的巷弄里,像一只被遗忘的野狗。
一股强烈的、原始的求生欲,从他枯竭的心底猛地喷涌而出,如同火山爆发般,瞬间压倒了所有残存的理智和曾经视若珍宝的尊严。
他要吃东西。
无论用什么方法。
哪怕……是去偷。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最顽强的野草般疯狂地滋生蔓延,迅速占据了他整个脑海,将其他所有的念头都挤了出去。
偷窃。
这个曾经被他视为最鄙夷、最下贱、最不齿的行为,此刻却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冰冷的救命稻草。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冰冷潮湿的地上爬起来,身体因为疼痛和虚弱而剧烈地摇晃着。他扶着斑驳的墙壁,一步一踉跄,摇摇晃晃地走出了这条如同坟墓般死寂的巷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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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光芒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干涩的眼球被光线刺激得生疼。
他的目光,如同最饥饿的野兽,在街道两旁逡巡、搜寻,寻找着任何可以下手的目标,任何能够填饱肚子的机会。
很快,他那涣散而焦灼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了街角的一家面包店。
那是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老店,门口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写着“张记面包房”几个模糊的字迹。店门口的蒸笼里,还摆放着一些剩下的面包,它们散发着无比诱人的、新鲜的麦香和黄油的浓郁香气,这香气如同实体般钻入他的鼻腔。
那香气,如同最致命的诱惑,瞬间勾动了他腹中疯狂的馋虫,让他干裂的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口水几乎要溢出来。胃部传来一阵更猛烈的痉挛,催促着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