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老者见凌云神志清醒,眼神也有了焦点,激动得眼眶都有些发红,连忙对着他深深一揖,拱手行礼,态度恭敬无比。他身后的护卫们也齐刷刷地跟着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充满了敬意。
“若不是您挺身而出,神勇无比,智计百出,我等今日恐怕都要葬身那妖熊的腹中,死无全尸了!”老者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充满了后怕与劫后余生的巨大感激,“小兄弟的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请受我等一拜!”
凌云虚弱地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轻轻摆了摆,示意他们不必多礼。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立刻牵动了体内的严重伤势,一股剧痛从胸腹间传来,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紧锁,忍不住龇牙咧嘴,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小兄弟,你伤势太重,脏腑怕是也受了震荡,先别说话,好好歇着。”老者见状,连忙制止他,语气充满心疼和担忧,“我们商队常年行走西荒,多少备了些应急的伤药。我这里还有几瓶上好的金疮药,对皮肉伤有奇效,我这就给你敷上止血生肌。”
说着,老者动作麻利地从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灰布包裹里,珍而重之地拿出一个用软木塞封口的小巧白瓷瓶,打开塞子,一股淡淡的、带着清凉气息的药香立刻弥漫开来。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凌云那早已被血污和尘土浸透、多处破损的上衣。当看到凌云身上那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伤口时,饶是老者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闪过浓烈的不忍和深深的敬佩。
后背的伤口因为之前的猛烈撞击和摔落,原本结痂的地方再次崩裂开来,血肉模糊一片,甚至能看到一些白色的骨茬;手臂上布满了被碎石和妖熊利爪划出的深深血痕;最触目惊心的是他握钩的右手虎口,那伤口皮开肉绽,深可见骨,周围的皮肉都翻卷着,显然是被巨大的反震力硬生生撕裂的;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这……小兄弟您为了救我们,竟然……竟然受了如此重的伤……”老者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带着深深的愧疚和感激。
他连忙拿出干净的布条,沾着水囊里的清水,极其轻柔地为凌云擦拭、清理伤口周围的污血和尘土,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清理完毕后,才将瓷瓶里那淡绿色的、散发着清凉药香的药膏,仔细而均匀地涂抹在每一处伤口上。
那清凉的药膏甫一接触到火辣辣、刺痛难忍的伤口,立刻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舒爽凉意,如同甘泉流淌,瞬间缓解了那令人难以忍受的灼痛感,也让伤口边缘的肌肉不再那么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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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处理好了最严重的外伤,老者又从那包裹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个更小的黑色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淡淡药香的黑色药丸。他小心地捏起药丸,递给凌云:“小兄弟,这是‘护心丹’,虽然比不上那些仙家灵丹妙药,但也是我们商队花大价钱从城里药铺购得,最能滋养气血,对内腑的震伤有些固本培元的好处。你快快服下,莫要推辞。”
凌云知道此刻不是客气的时候,自己的身体确实需要药物支撑。他点点头,没有推辞,接过那颗尚带着老者体温的黑色药丸,艰难地送入口中。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温和醇厚的暖流立刻顺着喉咙滑入腹中,随即缓缓扩散开来,如同温煦的暖阳,滋养着他那受损严重、如同破损瓷器般的经脉和脏腑,带来一丝久违的暖意和力量感。
“多谢老丈。”凌云的声音依旧沙哑虚弱,但比起刚才气若游丝的状态,已经明显好转了许多,气息也平稳了些。
“小兄弟您太客气了!该说谢的是我们!”老者连连摆手,随即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惭愧之色,“说起来真是惭愧万分,无地自容啊!我们商队这么多人,还有护卫,遇到危难时竟然束手无策,反而要靠小兄弟你孤身一人去冒险,以命相搏……若非小兄弟你智勇双全,先用烈火阻吓妖熊,又能在电光火石之间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精准无比地重创了它的腿关节,我们这些人,恐怕早就……早就葬身熊口,尸骨无存了……”
老者没有再说下去,但语气中那份浓烈的后怕和对凌云发自肺腑的感激之情,已是溢于言表,无需多言。
凌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极其微弱的笑意,没有接话。他默默地感受着体内药力流转带来的暖意和身体各处传来的、依旧尖锐但已能忍受的痛楚。
他知道,这次能侥幸击退那头凶悍的妖熊,绝非仅仅依靠运气。
从发现散落火油那一刻起,一个利用环境制造机会的念头就在他脑中瞬间成型;到果断点燃布匹制造混乱和威慑;再到在妖熊因火焰分神的刹那,毫不犹豫地发动致命一击;最后精准地选择关节这个唯一弱点……这看似行云流水的每一步,都凝结了他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所磨砺出的、近乎本能的快速判断和决绝行动力。
这是他在西荒这片残酷土地上,经历了无数次与妖兽、与险境、甚至与同类的亡命搏杀后,用鲜血、伤痕和无数次濒死体验换来的宝贵实战经验。
懂得在绝境中冷静观察,利用一切可利用的环境因素;懂得在强敌面前寻找那稍纵即逝的弱点;懂得在看似十死无生的境地中,硬生生搏杀出一条生路!
这些,才是他在西荒挣扎求存中,真正收获的、比任何金银财宝都更珍贵的财富。
“对了,小兄弟,老夫失礼,还未请教您的尊姓大名?”老者见凌云气色稍缓,这才想起连恩人的姓名都还未知,连忙问道。
“我叫凌云。”凌云的声音依旧低沉,但清晰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原来是凌兄弟!失敬失敬!”老者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敬意更浓,“老夫姓周,单名一个‘福’字,是这支小商队的领队,大家都叫我周老。这次真是天大的恩情!不仅救了我们这些人的性命,更是救了我的小女儿……”
说到这里,周老朝着不远处一辆相对完好的马车方向招了招手,声音放得更柔和了些:“婉儿,快过来,快来好好谢谢你的救命恩人凌兄弟。”
只见一个穿着碎花布袄、梳着两个小髻的小女孩,怯生生地从马车后面探出头来,正是之前蜷缩在车底、被妖熊吓坏的那个小姑娘。她的小脸上还残留着清晰的泪痕,大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眼神中虽然还带着一丝惊魂未定,但更多的已经是浓浓的感激和对这位勇猛大哥哥的好奇。
在父亲的鼓励下,她慢慢挪到凌云躺着的岩石旁,对着凌云深深地、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和后怕:“谢谢……谢谢凌哥哥救了我爹爹和大家……也救了我……”
凌云看着眼前这张带着泪痕却努力表达谢意的小脸,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青风城里那些同样天真烂漫的卖花小女孩,一股久违的、属于人间的温暖悄然涌上心头,驱散了些许西荒的冷硬与血腥。
“不用谢。”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对着小女孩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以后要跟紧爹爹,注意安全。”
小女孩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得到了什么重要的保证,然后飞快地躲回到了周老的身后,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偷偷地、充满依赖地看着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