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伸手,一把将还有些发愣的宋清越也拉着跪倒在地,自己则“噗通”一声跪在周于渊面前,额头触地,声音带着惶恐和急切:“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啊!是下官教子无方,冲撞了王爷!这……这女子……乃是下官流落在外的小女,名唤清越。
此前在流放路上,与拙荆不幸走散,下官以为她早已……早已遭遇不测,方才一时眼拙,竟……竟没认出她来……犬子惊扰了王爷养伤,下官罪该万死!”
他语速极快,半真半假地解释着。
宋清越被强拉着跪下,膝盖磕在冰冷的石板上,传来一阵疼痛。
作为穿越而来的现代人,这是她一年多来第一次被迫行此大礼,一种强烈的屈辱和不适应感涌上心头。
她低着头,咬紧了下唇,心中对宋应的鄙夷和对此间权贵阶层的疏离感达到了顶点。
雍王周于渊?王爷?
宋清越心中也是一惊。她猜到这男子身份不凡,却没想到竟是当朝亲王!
而且还是执掌兵权的雍王,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她瞬间明白了宋应为何如此恐惧。这位王爷若是在怀远县的地界上,尤其是在他宋应的衙门里出了事,无论原因为何,宋应都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若是涉及更深的朝堂倾轧,皇帝若想借此除掉这个弟弟,那宋应就是现成的替罪羊,别说项上人头,恐怕真会如他所想,九族难保!
朝廷风云诡谲,宋应这个被贬的罪臣,太清楚其中的凶险了。这位雍王,他确实得罪不起,更死不起!
宋应还在磕头请罪,声音颤抖:“下官一定严惩逆子,好生管教小女,绝不敢再……”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异变陡生!
周于渊方才强行动用内力阻止宋岑,又强撑着站立了这许久,早已是强弩之末。
胸中气血翻涌,伤口处的剧痛和乌头余毒的侵蚀同时爆发,他猛地蹙紧眉头,喉头一甜——
“噗——!”
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他身体晃了晃,抓住门框的手无力地滑落,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前倒去,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王爷!”
宋应和旁边的仆从吓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呼。
宋应连滚带爬地扑到周于渊身边,看着地上那滩触目惊心的鲜血和面如金纸、气息微弱的雍王,整个人如坠冰窟,声音都变了调:
“快!快救他!宋清越!你快救他!他若有事,我们全都得死!!”
所有的算计、隐瞒、家族恩怨,在这一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危局彻底碾碎。
救活雍王,成了悬在他们所有人头顶唯一的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