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越没有理会他探究的目光,直接进入工作状态。
“王爷,今日开始,民女会为您进行最后一次彻底的清毒和伤口促愈治疗。过程可能会有些不适,请王爷忍耐。”她的语气专业而疏离,仿佛之前那个拿他伤势做筹码谈判的人不是她。
周于渊微微颔首,没有多言。
他知道,这女子虽然手段令他有些不悦,但医术确实精湛,而且眼下,他需要她。他收敛了所有情绪,配合地伸出手腕。
宋清越凝神静气,再次为他诊脉。确认余毒聚集的部位和程度后,她取出了银针。
这一次,她下针的手法与之前又有所不同。之前多以压制、疏导为主,而这一次,针尖带着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道,如同精准的向导,引导着体内残存的最后一丝毒素,缓缓向着特定的经络汇聚。
她行针极慢,每一针落下,都伴随着她指尖细微的搓捻,银针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微微震颤着,发出几不可闻的嗡鸣。
周于渊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一直盘踞不散的阴寒滞涩之感,正被这股柔和的力量一点点驱散、聚拢。
行针完毕,她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些许气味清冽的药粉,混合着高度白酒,重新为他清洗伤口,然后敷上她特意调配的,加入了更多生肌敛疮成分的药膏。
她的动作精准而快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做完这一切,宋清越开出了一张新的内服方剂,以扶助正气、清除余毒、促进伤口愈合为主,与之前的解毒方侧重点已然不同。
“按此方抓药,连服三日。期间饮食务必清淡,伤口不可沾水,尽量卧床休息。”她交代着注意事项,语气不容置疑。
周于渊看着她专注而沉静的侧脸,心中那点因被利用而产生的不快,似乎也在这专业严谨的态度面前,淡化了几分。
这女子,确有傲气的资本。
接下来的几日,宋清越每日准时前来为他行针、换药、调整方剂。她不再提及任何条件,仿佛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只是纯粹地履行着一个医者的职责。
而周于渊也极其配合,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体内的虚弱感逐渐被蓬勃的生气取代,左肩的伤口也开始结痂,传来新肉生长的微微痒意。
几日后,宋应再次请来了陈郎中为周于渊诊脉,以确认恢复情况。他并没有完全信任宋清越,他怕她给他下套。
陈郎中仔细地为周于渊把了脉,又查看了伤口的愈合情况,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叹和赞许。
他捻着胡须,连连称奇:
“妙啊!真是妙手回春!贵府二小姐在外伤解毒一道上,确有绝技!老夫行医多年,罕见如此利落的治法。
贵人如今脉象平稳有力,体内乌头之毒已清除殆尽,了无痕迹!这创伤也恢复得极好,痂皮牢固,周围并无红肿化脓之象,实乃万幸!只需再静养些时日,便可无碍了!”
陈郎中并不知道周于渊的真实身份,只当是某位贵人,但他的诊断结果却毋庸置疑。
躺在床上的周于渊闻言,心中冷哼了一声,淡漠地想道:‘还用你说?本王自己的身体,难道还感受不出来吗?’
那股萦绕不去的阴寒与滞涩彻底消失,身体重新充满了力量的感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安静立在一旁、神色平静的宋清越,眼神复杂难明。
这个女子,用一纸交易换取了自由,也用她无可替代的医术,在他这里,留下了一个极其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