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惟一不正常的,那便是做了性别矫正手术后的我,一个女孩。我支支吾吾地说:“我怎么了啊?”
她惨笑:“呵呵,我是你妈。”她的声音就像死亡线上挣扎的游魂,不甘,萧凉。
我是你妈!我是你妈!这四个字轮番轰炸我的脑细胞,其实在轰炸着走廊里孤独的三个女人,林楠极其不相信地听着这一切,看着这一切。而我被炸得外焦里嫩,脆弱的心脏也仿佛挨了一记重击,我觉得,它炸开了。
老天爷呀,没必要这么玩儿我吧。我疯狂地尖叫,只是没有叫出声来,如果有勇气,我会狠狠地撞墙自杀。
“你叫林颖?”
她点头。
我突然坐到地上,冷漠地看着她,那一刻,我想揪着面前的贵妇人的头发,狠狠地在地上擂,擂得支离破碎,脑浆迸裂,我才开心。难怪她说不对,难怪她喊老天爷造孽。
一瞬间,我们三个人全瘫到了地上,林楠计算机型的大脑理智地分析出一个结论,她很可能不是这个老女人的亲生女儿,再用她的鬼佬心理,把那个“很可能”去掉,变成一个肯定句!我觉得,她看我的目光是想杀了我。我不屑地想,我还想杀了这个老女人呢,可是,她又是那么的伤心。我都搞不清是该恨她还是爱她。
“你不是男孩子么,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爸爸他……”林楠妈哭哭啼啼地说着。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眼泪奇异地止住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这个女人都不用我去找她,就自己来找我了。同时,她也将我竭力隐藏的秘密捅了出来,我摇摇头,再也不看她们一眼,艰难地爬起来。一个人,孤独地往我的病房走,只是腿软得厉害。
回到病房,我关上门,跌到地上,靠着门,一个人重新将过去的记忆碎片拼凑着,却拼不出一个完整的版图。
而匙吆螅?林楠死死地揪住她妈妈林颖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疯了似地叫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吃趺椿崾歉瞿泻⒆樱俊?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楠妈将林楠扯掉的披肩重新披上,她慌张地说:“吃谀募洳》坷铮?你快带我过去。”
林楠扶着她妈妈匆忙地赶往车牟》浚?零乱的高跟鞋声吵得其他病房里的病人不停地咒骂。
我被外面的高跟鞋声音吵醒,我知道,肯定是她们过来了。紧接着,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伴着一个哭泣的声音:“常?你开开门,你告诉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爸爸。”
我嚎啕大哭,声嘶力竭地喊:“你滚!我没有妈妈!我不想再看到你!”心却隐隐地疼,其实我很想,打开门,然后让她抱着我。
“?扯?,你开开门哪,我知道我不对,当初抛弃了你们。”
“我求求你,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行行好,走吧!你走吧……”我哭得肝肠寸断,也不管地上很凉,就伏在了地上。肚子里翻江倒海地痛,痛得让我感觉肠子都纠结在一起。其实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喊着“妈妈……”心,猛然炸开了,它不再无敌,抑或从来就没有无敌过。
“小?嘲。?你开门,告诉妈妈,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我知道我不对,可你怎么变成女孩儿了?”门外的老女人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她不停地用手砸门,直砸得磕破了,血慢慢地从洁白的手上流了出来。
林楠气得一脚踢了下门,“常?你把门打开,我妈她手都磕破了。你再不打开,我找人把这里拆了!”
好冷啊,暖气开得很足,可地上,却比冰块还要冷。林楠说的没错,那个,是她的妈妈,尽管不是她亲生的,可也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你们走吧,林颖,你是林楠的妈妈,我们没有任何的瓜葛!”我决绝地说着,定定神,我逃回了床上,逃进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