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我在心里骂了一声。然后端着从外卖杯子倒进赵崇专用杯子里的咖啡去了他的办公室。敲门之后,我走了进去,但糟糕的是,赵崇把长长的刘海扎到了头顶,露出了他那张精致的脸。地毯上的毛太长了……我一个趔趄就把一杯咖啡泼了出去。赵崇把他桌子上的一盒抽拉式纸巾扔到我脚边,“吸干净。”听起来,他并没有生气。但我知道,他永远就是这么温软的冷漠,我忍住了暴走的冲动,把地上咖啡吸了个干净。然后走了出去。而我并不知道,赵崇的桌子上,他刚刚还翻开了几页的文件,上面密密麻麻地的打印字体,全是我的过去和手术的详细资料,当然,也包括林楠和她爸爸留下来的公司的所有资料。
而第一天上班雷死我的事件并不是我一个趔趄把咖啡泼到了赵崇办公室地面上的纯毛地毯上,而是。我灰头土脸地被赵崇不痛不痒地损了后走出他的办公室,随手带上门,转身的那一刻,我看见了邵溪。他惊奇地挥着手说:“HI”
于是我偷偷摸摸地拉着他,跑到了我的工作间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他说:“我上班啊,我妈让我来这里实习。”
我这才知道,那个赵雪就是赵崇的妹妹。我觉得太巧了。我继续问邵溪:“那你
和林楠真的没戏了?”
邵溪没说话,他走到了窗户前,给了我一个孤独的背影。
我看着窗户,阳光刺得我眼睛疼。我悄悄地揉了揉眼睛,这两个金童玉女般的人,比童话还要浪漫绝美的爱情,就像那脆弱的神话。
我魂不守舍地坐在椅子上,从进医院到今天,恍如做了一场巨大空洞的梦。只能用匪夷所思,光怪陆离来形容,一个个的人,他们都像天上那闪亮的星星,孤寂地发着光。先是顾阳,然后的欧阳和裴健,再加上现在的赵崇,不可否认,他们一个个的都很漂亮。衣着光鲜,举止优雅,看上去,他们就是80后的鲜活代表。我不知道自己是有幸还是变态,竟然和这几个朝气蓬勃的男人混在了一起。我简直不能相信现在的状况,我开始把顾阳和赵崇放在一起比较起来。前者的笑脸就像天使,后者就像手执镰刀的死神,英俊而具备死一样的气场。
我去茶水间替自己倒杯水时也听见了职员小声地议论“赵总太变态了,老是让我们周末加班,搞得我都没有时间陪男友去欢乐谷玩儿了。”“得了吧,崇文化的加班费可是一分都不少给的,而且,比我以前的公司高了很多。”“也是啊,如今什么都涨了,还是熬着吧。”
我一边接水,一边无聊地听着他们对于人生的唠叨,耳边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你是不是很闲?”我差点把一杯水泼了出去,抬头一看,赵崇皱着眉头在过道里看着我。“啊,不,我是来接杯水喝的。”我迅速地冲回了工作间。
我看着赵崇的身影从一层玻璃外飘进他的办公室里,虽然我很讨厌他,但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一种我很熟悉的味道。
中途邵溪来过一次,他得意地笑着说:“常?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你的上司好像是从冥王星来的。”
我虚弱地问他:“你都知道了?”
邵溪同情地看着我。
但赵崇岂止是冥王星来的,更确切地说,他是冥王星上的一位母亲实在是忍受不了他,不得不把他踢到地球来,一句话,他就像一个什么都懂的变态婴儿,就差他妈的朝我要奶喝了!短短两天,我就经历了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枯燥——周六我给他买的工作餐是从大众餐厅买的,结果赵崇皱着眉头吃下一口,刚嚼了两口,就全吐出来了。原因是,他嚼到了一粒花椒。于是我趴在赵崇昂贵的地毯上,一粒一粒地把他吐出来的饭粒捡了个干净。我的眼睛像是被辣椒水泡过似的,浑身燥热干裂。可那份工作餐我买来的时候,就当着小餐厅老板的面,用筷子扒拉了个遍,把里面的辣椒和花椒之类的全挑了出去(赵崇的怪癖包括——一切能引起亢奋的食物全都禁忌,但他不忌讳运动饮料),我把那份工作餐拨拉得像狗粮。却还是漏了一粒花椒。当时我浑然不觉毁了那间餐厅的生意,旁边的几个加班的白领看我那样子直接将夹了一半的食物的餐盘丢到了老板的手里,他们以为不干净。当那老板准备招呼手下群起围攻我时,却因为我的一个解释就瞬间原谅了我——我十分惆怅地告诉他们,我的上司赵崇不喜欢吃到花椒和辣椒之类的。那老板眼珠子都快翻出来了,他说:“小姐,你快走吧……”
当然,还有阿尔卑斯山似的冰天雪地,周六下午,公司一个很重要的大客户来谈广告。我抱着厚厚的文件跟着赵崇进了会议室,赵崇和他们谈得正欢畅时,那个满脸青春坑的精英人士从他厚厚的眼镜后面,用小小的眼珠子看着我说“赵总,这是你的新助理?怎么打扮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当时我的穿着确实很简朴,中性的夹克,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超市里一百多一双的旅游鞋。
赵崇转过脸,说:“你先出去,叫lily过来。”他狭长的眼睛里包裹着深厚的不屑。
我隔着毛玻璃看着他们的影子,愤愤地想着“你他妈谁呀你,我穿什么衣服碍着你们了?!”
我无奈地去叫lily,她同样不屑地看着我说:“常?我说过,你穿得像个whore都比你现在这身要强一点,记住,你还是个学生,但你在公司里就是个上班的成年人。青春期很灿烂,但你不得不承认,青春期对于一个人来说何其得短暂。假如你以后离开了崇文化,那么你比那些硕士之类的更有竞争力。相信我。”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抓过我怀里的文件扭着屁股朝会议室走去。而丽丽小姐正是在实习期来了崇文化,之后一呆就是三年,她放弃了考研。用她的话说,如果不来崇文化,那她就是读个博士也不过是一张白纸。
我根本不懂她的话到底什么意思,我很难相信,就这样当个丫环一样的工作,还能有什么灿烂的前程。
其实还有夏威夷群岛的热带风情——中途他曾经露出了一个笑脸。亲爱的lily小姐差一点当场晕倒,等赵崇走出去,lily小姐不能置信地手捂着她的胸口说:“我做梦吧,赵总居然笑了?!”实际情况是,lily小姐已经伺候赵崇三年了。她一样从开始我这样蹩脚的小助理成长到今天对什么都波澜不惊,就算有人在这座城市投放了一颗原子弹,她照样要穿上精致的裙子和高跟鞋,再优雅地上车逃命的超级助理。我挺佩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