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又在下一秒被敲碎。
那些原本稳定悬浮在空中的声纹终止码,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点燃,开始剧烈地消融,逸散出冰冷的、磷火般的光芒——那光带着幽蓝的边缘,如同深海中浮游生物的冷焰,在空气中划出细微的涟漪。
我能听见它们融化时发出的低频嗡鸣,像冰层在月光下悄然裂开,又似金属在极寒中收缩呻吟。
指尖掠过空气,竟感受到一丝静电般的刺麻,仿佛那光芒本身带有温度的记忆。
它们在空中扭曲、重组,光线交织成一个镜像的数字——0417。
我的心跳猛地一沉,仿佛坠入无底深渊。这不是一串随机的数字。
“是我父亲的警号……”林疏桐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她的呼吸短促而冰凉,拂过我的耳际。
她那只完好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能看见她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像埋藏在皮肤下的电路。
警号。
一个本该代表秩序与正义的符号,此刻却像一个恶毒的咒语,以镜像的方式呈现在我们面前。
镜像,意味着反转,意味着它所代表的一切都被颠覆。
它不是在指引我们,而是在嘲弄我们。
我没有丝毫犹豫,从口袋里摸出那枚一直贴身携带的克莱因瓶碎片。
这东西的边缘锋利得能切开空间维度,它的非定向性曲面是唯一能干涉这种量子投影的介质。
指尖触到它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寒意顺着手掌蔓延,仿佛握住了宇宙褶皱的一角。
我握紧碎片,手心被割裂的痛感尖锐而清晰,血珠渗出,沿着掌纹滑落,滴在地面时竟发出轻微的“滋”声,像是灼烧在虚空中。
对着那串发光的数字,我狠狠划了下去。
空气发出一声类似玻璃碎裂的尖锐鸣响,伴随着高频的震颤,耳膜被刺得生疼。
0417的镜像投影应声而碎,无数光点向内坍缩,随即猛地爆开,在我们面前构建出一个令人窒息的立体场景。
那是……一间手术室。
冰冷的金属器械反射着惨白的光,泛着油膜般的虹彩;飞溅的血迹凝固在瓷砖缝隙中,像暗红的藤蔓;还有一个倒在手术台旁的女人。
她的白大褂被染得鲜红,布料边缘微微卷曲,仿佛被高温灼烧过。
双眼圆睁,残留着最后一刻的惊恐与不解。
是林疏桐的母亲。
我仿佛能闻到空气中弥漫开的血腥与消毒水混合的气味——铁锈味中夹杂着刺鼻的乙醇,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液氮挥发后的金属腥气。
十二年前那个午后的一切,如同鬼魅般卷土重来。
脚下的地面仿佛变得湿滑,每一步都像踩在记忆的残骸上。
林疏桐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她的晶体手臂在微微发光,幽蓝的脉络如同活体电路,轻轻震颤,似乎在与这全息影像中的某种能量产生共鸣。
我能感觉到她手臂散发出的微弱电磁场,让我的皮肤泛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