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偏头。
守墓人不知何时站在了福尔马林桶旁,他左手背的红疤在蓝光里像团活物,那红疤仿佛在蓝光中蠕动。
右手还攥着陈立那把沾土的枪,枪身上的泥土散发着潮湿的气息。
桶里的液体正在翻涌,几十张泡得发胀的照片从浑浊的溶液里浮起来——2018届的毕业照,每个人的脸都被刀片划得支离破碎,只有林夏的眼睛还完整,黑白照片里泛着冷光,那冷光仿佛带着一种哀怨。
"他们把学生当器官库。"王雪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轻得像片落在血里的灰,那声音仿佛被血淹没。"林夏发现体检报告有问题,她去实验楼找证据。。。所以才会被推进福尔马林池。"
温差仪在我掌心炸响,那炸响如同一声惊雷。
我低头看屏幕,地下三层的温度曲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扩散范围已经覆盖了整个实验楼地基。
这可能是地下有特殊的设备在运行,或许与案件背后的器官移植阴谋有关,比如为了保存器官需要特殊的温度环境。
守墓人突然笑了,那笑声在寂静中格外阴森。
他用枪托砸碎墙上的应急灯,玻璃渣子落在福尔马林桶里,溅起的液体在他脚边淌成暗红的河,那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沈警官,三年前你没拼完的拼图,现在要和这栋楼一起埋了。"
"跑!"我拽住王雪的手腕往楼梯冲,林疏桐的手术刀擦着我耳尖扎进墙里——守墓人扣动扳机的瞬间,子弹擦过我肩膀,灼热的痛感顺着锁骨往心脏窜,那疼痛如同火焰一般蔓延。
我们刚冲到二楼转角,地面突然开始震颤,水泥块像下雨似的砸下来,周围扬起了浓浓的烟尘,烟尘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无法呼吸。
王雪的尖叫被埋在轰鸣里,她的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地基塌陷!"林疏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拽着我往墙角躲时,我瞥见守墓人举着遥控器的手——他拇指按在红色按钮上,指节白得像具白骨,那苍白的指节仿佛没有一丝生气。
"轰——"
实验楼底层传来闷雷般的巨响,那巨响震得人耳朵生疼。
我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王雪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我手背,那疼痛让我几乎昏厥。
等视线重新清晰时,塌陷的地面露出道泛着冷光的金属门,门缝里飘出的蓝漆碎屑落在我脚边,和三天前袭击者砸我胸口的蓝漆,纹路分毫不差,那蓝漆碎屑仿佛是一把钥匙。
林疏桐蹲下来捡起块碎屑,她的医用手套上沾着血,不知道是刚才擦枪伤时蹭的,还是被碎砖划破的:"螺旋纹。。。和肋骨上的压痕,和陆小柔的疤痕。。。"
守墓人的笑声混着尘土落下来,那笑声在尘土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把温差仪贴在金属门上。
仪器的蜂鸣声突然变了调,屏幕上的温度曲线像条活过来的蛇,正沿着门缝往上升,那曲线仿佛有了生命。
"里面有什么。"我听见自己说,声音被耳鸣扯得支离破碎,那破碎的声音仿佛是我破碎的内心。
林疏桐的手覆在我手背,她的体温透过医用手套传过来,带着股消毒水的苦,那苦味仿佛是生活的写照。"三年前的悬案,碎尸邮包案,还有林夏。。。所有的拼图,都在这里。"
金属门在温差仪下微微发烫,像具刚被剖开的尸体,正等着我把最后一块碎片,按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