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第五章 门环因雨惹铜绿-心生情愫（第2页）

李玉后悔得几乎要咬碎牙齿，她为什么要莫名其妙招惹这样一个“怪人”？为什么天真地以为能和他做朋友？又为什么自以为是地想要“感化”他？为什么……无数个“为什么”像失控的卫星，在她脑海中疯狂旋转。

“李英，你清醒一点，行不行？”尽管心跳如擂鼓，李玉还是强作镇定地说出这句话。

“若不这样，我又怎么会遇见你。”李英仿佛完全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自顾自地低语，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如梦似幻的笑意。没救了，他简直彻底没救了。

他一边轻轻摇头，一边凝视李玉回答，那神情纯粹得像不谙世事的孩子。完了，李玉心里一沉。怎么会把他刺激成这个样子？她皱紧眉头，嘴唇无声地张合了几下：——对于刚尝情味的少年少女来说，爱总是来得朦胧又汹涌。李玉的直觉像刺一样扎进心里：李英恐怕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那你是不是觉得，身边所有人都是上天赐给你的？”她几乎是脱口问出，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总结得不错，”李英微微扬起脸，依旧是那副孤高而执拗的神气，“但你，有点不一样。”他似乎不再期待李玉的任何回应，缓缓合上双眼，像是沉入了只有他自己能懂的世界。

李玉真是欲哭无泪，走出病房时，她的心情沉重得像压了一块巨石。她缓缓蹲下身，靠在冰凉的走廊墙壁上，双臂紧紧环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脑海中反复回荡着一个念头：“我该怎么向他爸爸、妈妈交代啊……”更何况，自己根本不可能喜欢上李英这样的人。

“喂？！小玉，你怎么了？”李杰不知从哪儿走了过来，声音里带着清晰的关切。

李玉抬起头，仿佛整个头颅都灌了铅一般沉重。她迎上李杰的目光，低声说道：“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的眼中写满歉意，声音几乎有些发抖。

李杰满脸狐疑，睁圆了眼睛：“你在说什么啊？怎么乱七八糟的？”

“我对不起你们全家对我的照顾和信任，更对不起李英。只要你们家提出任何要求，我都会尽力补偿……”李玉依旧沉浸在愧疚中，语气低落。

李杰听得云里雾里，拧起眉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拍了一下手，哈哈大笑起来。这一次，轮到李玉愣住了。她仍蹲在原地，半张着嘴仰头望向他。李杰一边笑，一边指着她说：“你不会以为我哥失忆了吧？”

李玉猛地站起身——因为起得太急，一阵眩晕袭来，她扶住墙缓了好几秒才站稳。她仰起脸，声音带着不确定：“难道……不是吗？”

李杰摇了摇头，笑容不减反增：“我们全家还得感谢你呢！”

“感谢我？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说反话吗？”李玉仍无法理解，语气中带着警惕。

“哎，失败！”李杰笑得更加开朗，“好吧，这么说吧——哥他不但记得自己是谁，而且还真正接纳你了！他比以前开朗多了，也爱说话了。”他说这话时，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喜悦。

他真的接纳我了？没有搞错什么吗？这不是我一直盼望的吗？然而当期待已久的结果真的摆在面前，李玉心里涌起的却不是喜悦，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她怔在原地，内心震惊得无以复加——为什么没有一丝高兴，半分欣慰？

那一晚，李玉躺在床上，没有拉窗帘。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如水一般铺满了整个房间，她却睁着眼，一夜未眠。

星期二，大家都去上课了。李英精神抖擞地迈进教室，一整节课只要有机会就主动站起来回答问题。连玉菲老师的数学课上，他思维敏捷、对答如流，不止徐咏看傻了，连他那些初中、小学的同学也都目瞪口呆。

整整一节课，十几双眼睛几乎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就连与他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弟弟李杰，也不断向哥哥投去倾慕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惊叹：“哥哥真是天才啊！”

李玉只是怔怔地望着，嘴角偶尔牵起一丝极淡的笑意。那笑意里掺着难以言说的复杂——她为他高兴，他终于变成一个耀眼、甚至“可爱”的人；可另一方面，一股无声的悲哀又从心底泛起：同样花着父母的钱来上学，为什么李英能收获满满，而自己却沦落到这般寄人篱下的境地？

就在这时，徐咏用胳膊轻轻撞了她一下，压低声音问：“这奇迹……该不会是你创造的吧？”

李玉没有转头，只是淡淡回应：“什么奇迹？”

“那个‘怪胎’……”徐咏话一出口，就见李玉猛地转过脸来，目光里带着明显的不悦。他赶紧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改口道：

“我是说李英啊！就一天没来，突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你说这世上真有铁树开花、公鸡下蛋、太阳上长出生物这种事？等我回去非得瞧瞧隔壁那个哑巴小姑娘是不是也会开口说话了！简直是人间奇迹！”

徐咏一边说一边连连摇头，表情夸张得像是在说书。

李玉静静地听着，心里却涌起一片恍惚。如果……如果我真的能永远创造这样的奇迹，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