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英接受了李玉这个“妹妹”后,总会在某些莫名的时候把她叫进自己的房间。
今天是星期日,早饭刚结束,李杰就出门了——他似乎和哥哥早有约定,星期天绝不可以带李玉外出,真是独裁得要命的家伙啊!
李英转身进了房间,李玉则忐忑不安地踱回自己的小空间,把所有书搬出来,排成一圈。每个星期天,她都得重复这个动作,这是那只“独裁鹰”的命令——李玉私下总这么称呼他,多贴切啊!不是吗?!
唉,谁叫自己眼下正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呢!就连对那只一丝刺激都受不了、惹人厌的“死鹰”,她也得装出言听计从的样子。李玉心里默默嘀咕:要不是干妈之前悄悄告诉她,说李英其实一个真心朋友都没有,只把她当成唯一的朋友,还嘱咐她多对他好一点……她才懒得搭理他!如果是在自己从前的地盘,哼哼,一天让他“死”五次都算轻的!不对,像他这种专制狂,起码得十次起步!咯咯咯咯咯咯……
笑着笑着李玉发现是自己想多了。现在?李玉只觉得曾经的自己像一只刺猬,而如今身上的刺正一根、一根地被拔掉。她忍不住胡思乱想:刺猬如果没有了刺,到底会进化成什么啊?
“咣、咣、咣——”
一阵极其粗暴的敲门声猛地砸了进来,吓得李玉整个人一跳——她几乎快变成惊弓之鸟了,她战战兢兢地挤出两个字:
“请进……”
可怕的噩梦,果然又要开始了。
李英推门探进头来,一眼就看见李玉像一尊观音坐莲似的,僵硬地坐在堆成圈的书本中间,眼神死气沉沉地望向门口。李英眼中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端详了她几秒,那神情仿佛在说:“嗯,这状态我很满意。”同时,他好像也读出了她心里的痛苦,于是很快摆出了一副“我是你人生导师”的傲慢姿态,开口说道: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李玉一听到“故事”,眼睛微微一亮,脸上顿时浮现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李李英缓步踱着,声音在房间里低沉地回荡:“有人将亚马逊平原上的雕鹰带回家中豢养,为它们提供温暖的巢穴、顶级的饲料。可这些雕鹰长大后,却只能勉强飞上屋顶,两米多长的翅膀变得臃肿不堪。”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远,“而生长在野外的雕鹰,出生后不久便会被母鹰折断翅膀骨骼。那些雏鹰不得不拼命振翅,透过伤口充血,促使骨骼再生。”
他忽然停下脚步,看向李玉。李玉却伸长脖子,眨着眼睛问道:“所以呢?”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样。
李英失望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所以,但凡能让你变好的事情,过程往往都伴随着痛苦。”
“我懂了!”李玉眼睛一亮,突然挺直了腰板,“你的意思是,我现在经历的痛苦学习,将来会让我变得优秀!”他信心十足地补充道,脸上绽放出明朗的笑容。
“孺子可教也。”李英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又板起面孔,拿出他一贯的命令语气,“现在拿物理书过我房间来。”那神态活像一只严厉的“独裁鹰”。
“哦——”李玉撅起嘴巴,不情不愿地拖长了音调,趁李英转身时偷偷瞪了一眼他的背影。
在李英整洁的房间里,两人并肩坐在书桌前,专注地做着书后的练习题。每个星期天都是如此——李英想学什么,就一定要李玉陪着一起学。阳光透过窗棂,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李英大多时候总是异常肃静,说出来的话,思路也常与常人相异,想要揣摩他的心思,真如探深海一般渺茫而艰难。李玉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若李英是皇帝,驾崩之时,被特别指定陪葬的肯定就是自己——真倒霉!李英做完题目便径自玩起电脑游戏,真没想到,他这种人居然也会玩游戏!每次做题他都比李玉快,李玉只能不服气地、眼巴巴地朝他后背一通胡乱比划,暗暗咒骂。
“心思摆正,快做题。”
李英那语气活像父亲训女儿。李玉真恨不得扒开他脑后的头发,拿放大镜看看是不是藏了一只微小的眼睛。与他共处一室,自己仿佛是赤裸的,毫无秘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