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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离别非我意,难斗心魔生-高鹏的遗书(再恨)(第2页)

我甩下这些话,一把拎起书包转身就要走。可朱玉贤的左手竟像铁钳般死死拽住我的书包带,枯瘦的手指因用力而节节发白。她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拼命想说什么,可我半个字都不想听。猛然转身,巴掌带着风声狠狠扇在她脸上——啪!清脆的响声过后,一道血痕从她嘴角蜿蜒而下。

可那只手还是死死抓着不放,我红着眼从书包里抽出一本硬壳书,照着她的头脸一下下砸去。书角砸在骨头上发出闷响,就像当年她拿着书打我时那样。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几乎是在嘶吼:“当年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是你让我活得像个影子,是你让我夜夜头痛欲裂,是你害了朱颜……”积压多年的怨愤决堤而出。

黏腻的血混着她的口水沾满我的手,我们在撕扯中一起踉跄——她枯瘦的身子从床沿滚落在地。我这才停手,一股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她瘫在污秽里瑟瑟发抖,大小便失禁的液体正慢慢洇开。我盯着她蜷缩的身影,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么狼狈,多么令人作呕,你真是罪有应得。你就该一生被痛苦缠绕,在孤独中枯萎,在悔恨中终结。你活该众叛亲离,活该失去丈夫与儿子,活该卡在这半具不听使唤的身体里,活该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我将积压的诅咒淬成一把把锋利的言语之剑,狠狠刺向她的心脏。可她竟如一口枯井,对我的攻击毫无波澜,只颤巍巍地从我书包里扯出一张纸、一支笔,左手扭曲地握住,歪歪斜斜地划下几行字:

“我有罪。善待颜儿,她无辜。”

写完,她突然用左手攥住自己花白的头发,一边发出野兽般的呜咽,一边将额头重重砸向地面。我朝她腰侧狠狠踹了一脚,歇斯底里地吼出一个“滚”字。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我泪流满面,却仍用尽力气指着朱玉贤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诅咒:

“朱颜?朱颜她已经疯了!变得和你一样……不,她比你好,她至少能走能说,只是疯疯癫癫的。她喜欢我喜欢的要命,而我——为了报复你,我费尽心机羞辱她、折磨她,终于把她逼成了疯子。这一切,都是你作的孽!”

话音未落,我放声狂笑,只有我自己听得见,那笑声里裹挟着多少车裂般的心痛。我本是喜欢朱颜的啊,竟为了眼前这个恶人,亲手毁了她。朱玉贤闻言,脸上最后一丝血色瞬间褪尽,转为死灰,五官痛苦地扭曲,狰狞如地狱恶鬼。突然她眼白上翻,全身剧烈地抽搐起来。

我一把抓起书包冲出门外,在院门口迎面撞上刚才照料朱玉贤的中年女人。我慌忙背过身,手指颤抖地整理凌乱的头发和衣领,试图掩盖方才的失控。

“我回来啦!小伙子,你是朱颜的同学不?”那女人嗓门敞亮,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那丫头好几个周末没来看她姑啦!你要是见着她,可得帮阿姨带个话——她姑总念叨呢,说往后家里的东西都是要留给她的,让她得空常回来转转!”

我下意识顺着问了一句:“朱颜……以前常来吗?”

“可不是嘛!以前周末雷打不动地过来,近来呀……”她压低声音,带着过来人的熟稔笑道,“怕是谈恋爱忙昏头喽!”

“您怎么知道?”

“嗨,我碰巧听过她跟她姑说悄悄话嘛,说什么喜欢上一个叫什么鹏的小伙子……”

“鹏”字像一枚烧红的针,猝然扎进我心里。后面那女人还说了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清了。巨大的嗡鸣声中,我仿佛听见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再也无法多待一秒,我仓皇转身,几乎是逃离了那个还在絮叨的女人,一路仓皇而逃。

眼泪滚烫地淌了满脸,风一吹,刺骨地凉。

此刻握紧笔杆,那段被冲动麻痹的感官才彻底苏醒,排山倒海的悔意将我吞没。目光落在朱颜的照片上,她笑得那么干净,而我却用最愚蠢的方式,玷污了这片洁净。这十六年晦暗人生里,她是唯一肯给我温暖的人。可我呢?我竟把这份温暖,变成了刺向彼此最锋利的刀。

如果……如果她不是朱玉贤的侄女,该多好。或许我们真能一起熬过高考,在大学校园里,让光阴慢慢治愈旧日的疤。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我永远不配拥有的奢望。

我甚至做好了准备,等待手铐落下的那一刻。可日子一天天过去,风平浪静得令人窒息。这种悬而未决的寂静,比审判更折磨人,像无形的藤蔓,日夜绞紧我的呼吸。

这份罪,太沉了。或许只有彻底离开,才能画下终点。命运兜兜转转,有些结,生来就是死结。

最后,我想对妈妈和朱玉贤说:若有来生,我宁愿做一粒微尘,落在寻常巷陌的屋檐下,过最平凡的日子,也不想再被这般撕裂与痛苦缠绕。朱颜,对不起啊,说好要陪你走很远的路,如今只能在这里停步了。但请你相信,我最后的念想,仍是愿你往后一切都好,愿你的天空永远晴朗。李英、李杰、小玉,别为我的离开难过太久,这担子实在太沉,压得我喘不过气。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卸下,才能真正让你们——也让我自己——得到解脱。我走了,带着一身洗不掉的疲惫,和一颗盛满悔意的心。

当李玉和徐咏读完那封信,每一个字都像针扎进心里。

信纸上的绝望几乎凝成实质,让空气也变得滞重。徐咏眼眶通红,紧咬着嘴唇不肯让哽咽溢出来。李玉却再也撑不住,她死死攥着那本笔记本,整个人蜷成小小的一团,把脸深深埋进膝盖。没有哭声,只有肩膀无声地颤抖,温热的泪水一点点浸湿了衣襟。

徐咏起身走出教室,在空荡的水房里用冷水一遍遍冲洗脸颊,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江倒海的酸楚。回来时,他轻轻坐在李玉身边,一只手缓缓拍着她颤抖的背。良久,他再次打开那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在末尾一笔一画、郑重地添上一行字:“他年若遂凌云志,莫负少年赤子心!”

沉重的阴霾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高鹏的遗书中对母亲充满怨怼,可谁能想到,不过几日光景,那个曾经言辞锋利、神情强势的女人,竟迅速枯萎下去。她眼神空茫地坐在那里,两鬓骤然斑白,皱纹深刻得像是一夜之间被岁月狠狠碾过。李玉望着她佝偻的背影,心里蓦地一酸——也许这具身躯里并非没有爱的本能,只是她从来不知道,该如何做一个温柔的母亲。过去,大家把高鹏当作并肩的伙伴;而今,他们必须把他留下的母亲,当作需要守护的亲人。面对深重的伤痛,唯有共同分担,活着的人才能慢慢寻得继续前行的勇气。

这位可怜的母亲后来被送进了另一家更好一点的精神病院,她有时会突然仰起头,对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嘶喊,泪流满面;更多时候,只是枯坐着,一双死灰般的眼睛怔怔望向不知名的远方,仿佛魂魄早已随儿子离去。自那以后,再没人听她说过一句话,无人知晓她寂静的外表下究竟翻涌着怎样的波澜。每次去看她,无论大家怎样努力地与她说话,她都毫无反应,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塑。可这并不妨碍几个年轻人持续地去探望、去开解。他们坚持着,定期出现在她病房里,哪怕只是安静地陪她坐一会儿,也是一种无声的陪伴。

也许,生死离别就是人世间最彻骨的疼痛。当一颗心真正碎裂之后,再也无法复原如初。总会在某些时刻,那细微却持续的隐痛,咝咝啦啦地,伴随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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