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第十一章 本是形单人 奈何怕失去-走上生死博弈场（第2页）

她怔怔望着李英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廊道转角，低声呢喃：“我等你。”话音未落，泪已朦胧了视线。恍惚间，仿佛又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去而复返，疾步向她奔来——却不过是痴念作祟，空留一腔怅惘。

此刻，《诗经》中“瞻望不及，泣涕如雨”的句子蓦然涌上心头。那穿越千年的诗句，从未如这一刻般具象如刀，字字刻骨。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玉几乎把自己钉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手机永远握在手里，像是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可她总担心信号会出差错，万一李英的电话打不进来怎么办？于是那台蒙了层薄灰的座机，也成了她必须死守的阵地。谁喊她出去她都摇头，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只剩一副焦灼的空壳落在沙发上。可那沙发仿佛长出了看不见的刺，让她怎么也无法安坐。她一会儿拿起手机检查信号格，一会儿又探身去听座机有没有断线；更多时候，她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小兽，赤着脚在地板上来回踱步，心中怀着近乎迷信的虔诚，期盼着电话铃声能带来奇迹。

说来讽刺，这些年被李英反复折磨，她竟从书里找到了一丝可怜的慰藉。只有把注意力强行按在文字上，那颗惶惶不安的心才能暂时得到片刻的平息。她特意从李英房间翻出一本最晦涩难懂的书，逼着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啃，试图用这种自虐式的阅读来对抗噬人的焦虑。

可刚勉强熬过第一天，那点可怜的平静就彻底瓦解了。第二天，李玉彻底陷入了“失魂”与“暴躁”两种状态的循环。她一会儿眼神发直地盯着墙壁，整个人茫然若失，仿佛灵魂已随李英而去；一会儿又心浮气躁，像是有一团火在胸腔里烧。她频繁地拿起手机打给许静，开口便是：“快帮我听听，我这边声音清楚吗？有没有停机？”挂了手机，又立刻用座机重拨一遍，问着同样的问题。

“我说眼泪公主，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电话那头的许静，语气里已经充满了掩饰不住的不耐烦。

李玉只含糊地搪塞：“没什么，就是无聊，测测信号。”她不敢说出那份深切的恐慌，那粒名为“担忧”的种子，已在心底见了雨露阳光，疯狂地破土生长。时间每流逝一秒，那藤蔓般的恐惧就收紧一环，勒得她几乎窒息。而希望，却像泄了气的皮球，越来越干瘪，越来越渺茫。每每闭上眼睛，李英的影子便扑面而来，清晰得让她心惊肉跳。

李杰面上平静无波，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可心底却像是被文火慢煎，一分一秒都过得极为艰难。李英这次离开，只肯让父母陪同，嘴上说是让李杰和李玉留下看家，但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他是不愿让二人看见自己忍受病痛时狼狈的模样。

李玉坐在一旁，眼神飘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整个人像一片悬在半空、无处依凭的叶子。李杰看在眼里，心头一紧，便出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小玉，我们……出去走走吧。”他想找点别的事，哪怕只是暂时驱散这笼罩在屋檐下的不安。

李玉微微抬起眼帘，望向李杰。他那双总是显得过分沉静的眼睛，此刻却像能穿透迷雾，直抵她内心最隐秘的角落。李玉犹豫了一下，轻声试探：“你……想去哪儿？”

“你心里，不是一直对自己的身世有疑惑么？”李杰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想带你去寻找答案，那个真相。”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李玉心里激起了千层浪。那个疑问确实如同深扎在心田的尖毛草，平日被刻意忽略，此刻却被李杰的话语浇灌，瞬间疯狂滋长，刺得她心口又痛又胀。她怔怔地愣在那里，好几秒都回不过神，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等李玉终于眨了几下眼睛，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来，一种近乎灼热的急切取代了之前的恍惚：“现在……现在就能走吗？”她看向李杰的眼神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渴望，像一个在沙漠中跋涉许久的人，终于看到了远方的绿洲。

面对这样的目光，李杰觉得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他当下转身，只留下一句干净利落的话：“等我一下，我去收拾行李。”

没有过多的商议，两人各自回到房间，迅速而利落地往背包里塞了几件简便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不过片刻，他们便已踏出家门，汇入街道的人流，朝着火车站的方向赶去。在售票窗口，他们买到了最近一班开往B城的火车票。站台上，汽笛长鸣，预示着一段追寻过往、也直面未来的旅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