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医学说管这种叫做回光返照,出现这种情况,就说明离死亡不远了。阴豪见程姨有意识了,开心极了,他不明白程姨是用尽她最后的力气来看这世界的最后一眼,她也看到了怀安。病房内的气氛是沉重的,程姨的眼皮微眨了两下,突然眼球向上一翻,原本喘气的嘴巴瞬间闭上。阴豪第一时间扑了上去,撕心裂肺地呼叫着。婆婆也在一边哭喊着。我静静地站在一旁,眼泪不断地落下来。只有怀安,他似乎像个旁观者,程姨的死并没有触动到他。阴豪不断地摁着墙头的呼叫器,医生跟护士赶到的时候,宣布了死亡时间。怀安离开病房时,我的脚步跟了上去。他上了电梯,我也走进了电梯。我拭去泪水,看着面无表情的他,说道:“怀安,她是你妈,好歹你也叫一声,为什么你要这么无情地对待那么可怜的一个女人?”“所以呢?”怀安寒冷如冰的厉目侧了过来,看着我,“你觉得我应该哭天喊地,这样那个女人就不会死?”我不解地看着怀安,他说这种话的语气太奇怪了。“莫澜,你做事没分寸,我不想怪你,但是你如果每次都这么没头脑地瞎叫,会招人烦。”话落,电梯门打开了,他就这样若无其事地走了。我怔怔在站在电梯中,直到门重新关上。他说这种话什么意思?我没头脑?我跟着哭,我陪着他的亲妈,这些都是错误的?我承认,我多愁善感,那是因为我太在乎亲情了。每个亲人的离开都会在我心中加一道伤疤,我不明白,怀安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他难道不会痛?电梯将我再次送上了六楼,我进房的时候,白布已经盖住了程姨的脸。这个在我生命里出现的时间非常短暂的女人,就这样永远闭上了眼。阴豪在一旁抽涕着,看得出来他伤心欲绝。亲儿子冷漠地离开了,继子哭得死去活来。这也许就是命。重回病房的我没哭了,婆婆在一旁仍旧在哭,我明白,程姨的离开是她的痛,也是她的喜,再也没人跟她抢儿子了。接下来的几天,程姨的后事就在福城办了,阴豪说本来要带回国外的,但程姨说,落叶要归根,所以就留在福城了。后事处理完后,阴豪说他也要留下来,想在福城置业。我没搭理他,我觉得自己闲事如果管太多,到时候我就会烦得更多。我陪婆婆回易家的时候,婆婆突然问我:“莫澜,怀安那天为什么会来病房,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心慌地低下了头,不敢回答她的问题,我怕我说了,会被千刀万剐了。“你是不是告诉了怀安?”婆婆突然厉声地质问了起来。我的沉默代表了我默认了。婆婆不笨,已经猜出来了,她用力地捶打着我的手臂骂道:“你怎么这么蠢,你知不知道以怀安的脾气,会发生很严重的后果。”我不语,我的食言让我自己变得不守信用。婆婆的一再叮咛我没做到,被打被骂都是应该的。,content_n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