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迅速笼罩了整个村落。远处几声零落的狗吠之后,世界陷入了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我站在李老汉家荒废的院落里,面对着那口被青石板封死的老井,手心里全是冷汗。
陈老栓的出现绝非偶然。他那句“不太平”更像是一种警告,或者说……一种宣告。养着黑母鸡,行踪诡秘,他几乎符合了我所有的怀疑。但此刻折返回去探查他家,风险太大,那无异于自投罗网。而这口井,这口在李老汉死前被匆忙封上的井,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井,很可能就是关键!
“根源……近……血……破……”太爷爷手札上那模糊的字句在我脑中疯狂回响。靠近根源?用血破除?
不能再犹豫了!
我蹲下身,将柴刀放在脚边,双手抵住那沉重的青石板边缘,腰部发力,猛地向上掀动。“嗬!”我闷哼一声,手臂肌肉贲张,额头青筋暴起。石板极其沉重,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边缘摩擦着井沿,发出沉闷的“嘎吱”声。
一次,两次,三次……我喘着粗气,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滴落在干燥的泥土上。必须推开它!求生的本能和破局的决心给了我超乎寻常的力量。我再次低吼,将全身的重量和力气都压了上去!
“轰隆——”
青石板终于被我掀开了一道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沉重的石板歪斜着搭在井沿上。一股浓烈、阴寒、带着腐朽和腥涩的怪味瞬间从井口喷涌而出,呛得我连连后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捂住口鼻,强忍着不适,捡起柴刀,掏出怀里准备引火用的火柴和一小截蜡烛。划亮火柴,点燃蜡烛,昏黄摇曳的光晕勉强驱散了一小片黑暗。我深吸一口气,将蜡烛小心翼翼地从缝隙伸入井口。
烛光向下探去,照亮了井壁湿滑的青苔和斑驳的砖石。井并不深,约莫三四米的样子就能看到底。但井底并非预想中的淤泥或积水,而是……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井底中央,用某种暗红色的、仿佛未干透的粘稠液体,画着一个复杂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图案。图案的线条扭曲,构成了七个彼此勾连的诡异节点,每个节点上都插着一根乌黑油亮的鸡毛!正是那种索命的黑鸡毛!
而在图案的正中心,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个小布偶。布偶身上缠着几根花白的头发(像是李老汉的),胸口的位置,赫然别着那根我从家里带出来的、母亲纳鞋底用的钢针!布偶旁边,还散落着几片破碎的鸡蛋壳,也是乌黑色的。
烛光下,那暗红色的图案仿佛在微微蠕动,散发着一种吸噬生机的邪异力量。这就是“七煞锁魂阵”的阵眼!那布偶,代表的就是李老汉,钢针穿心,锁住他的魂,让他怨气不散,成为这“借阴债”邪阵的源头!那些黑鸡蛋壳、黑鸡毛,就是引子和媒介!
难怪李老汉死后怨气如此之重,难怪“七套七”接连发生!所有的阴损力量,都通过这井底的阵法汇聚、放大,再通过黑鸡毛传递给下一个受害者!
必须毁掉它!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仿佛骨骼摩擦的“咔哒”声从我身后传来。
我猛地回头,心脏几乎跳出喉咙。
院门口,不知何时,陈老栓如同一个融入夜色的鬼魅,静静地站在那里。他手里没拿旱烟袋,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磨得雪亮的镰刀。他那张干瘦的脸在稀薄的月光下泛着青灰色,浑浊的眼睛里此刻闪烁着一种疯狂而贪婪的光芒,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晚了,娃子。”他的声音嘶哑,像是破风箱在拉动,“就差你一个,就差你这最后一股生魂阳气,这‘阴债’就凑够了!到时候,老子就能夺了你的寿,再活六十年!享不尽的富贵!”
果然是他!这个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家伙,就是为了所谓的逆天改命,用如此歹毒的手段残害了四条人命,还想拉上我凑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恐惧如同冰水浇头,但随之涌起的,是滔天的愤怒!
“是你害死了李老汉!”我握紧了手中的柴刀,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哼,那老东西自己命薄,怪得了谁?”陈老栓一步步逼近,镰刀在月光下划出冰冷的弧线,“我不过顺手推了他一把,让他早点下去,帮我启动这阵法罢了。能成为我陈老栓改命的垫脚石,是他们的造化!”
他不再掩饰,彻底露出了狰狞的面目。那佝偻的身躯里,此刻散发出的是一种令人作呕的邪恶与疯狂。
我看了一眼井底那邪异的阵法,又看向步步紧逼的陈老栓。手札上“近……血……破”的字眼再次闪现。
近?靠近阵法?血?用血破阵?用谁的血?我的?还是……他的?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布阵者的血!用这邪阵缔造者的血,才能破除这依靠鲜血和魂魄维持的邪恶契约!
陈老栓已经逼近到五步之内,他挥舞着镰刀,带着一股恶风朝我劈来!那动作根本不像一个垂暮老人,迅捷而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