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第7章（第1页）

她这话看似惋惜，实则不怀好意。谁不知道姜莞音“病”了，她特意提起，无非是想让姜家难堪。母亲坐在不远处，脸色顿时有些发白，担忧地看向我。爹则起身，恭敬回话：“小女福薄，染恙在身，实在无法献艺，还请陛下、娘娘恕罪。”皇帝摆了摆手，并未在意。那郡王妃却不肯罢休，目光一转，落在我身上，笑道：“大小姐虽不能来，不是还有二小姐吗？听闻二小姐亦通音律，不知今日可否让我等一饱耳福？”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好奇，有审视，也有等着看笑话的。谁不知道姜家二小姐姜司瑜性子沉闷，才艺平平，远不及其姐出色。赵渊也看了过来，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似乎想看看我如何应对这骑虎难下的局面。我缓缓起身，走到场中，对着帝后盈盈一拜，姿态从容，声音清越：“陛下，娘娘，臣女琴艺粗陋，远不及家姐。只是今日盛会，臣女愿献丑一曲，不为争辉，只求为陛下、娘娘助兴，也为家姐祈福，盼她早日康健。”我态度谦逊，言语得体，既全了礼数，又点明了为姐祈福的善意，让人挑不出错处。皇后娘娘闻言，温和地点了点头：“你有此心，甚好。便弹奏一曲吧。”“谢娘娘。”我再次一礼，走到早已备好的古琴前坐下。指尖轻触琴弦，冰凉的触感传来。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前世，姜莞音凭借此曲名动京城，而我在冷宫般的别庄里，靠着回忆和恨意，将这首她最引以为傲的曲子，反复摩挲，早已烂熟于心，甚至……融入了我的血泪与恨！再次睁眼，我眼中一片清明，只剩下冰冷的决绝。“铮——”第一个音符跃出，清越孤高，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紧接着，琴音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初时平缓，似山间幽泉，泠泠作响。渐渐地，曲调转急，变得激昂澎湃，金戈铁马之声隐现，仿佛有壮士扼腕，英雄末路的悲怆与不甘。我的手指在琴弦上飞快拨动，将那份压抑在心底两世的愤懑、屈辱、恨意，尽数灌注其中。琴音不再仅仅是技巧的展示，它有了灵魂，有了生命！那是不甘命运的嘶吼，是誓要复仇的宣言，是踏碎一切阻碍的决绝！水榭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充满力量与情感的琴音震慑住了。就连原本准备看笑话的郡王妃，也张大了嘴巴，满脸惊愕。赵渊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酒杯捏得指节发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姜司瑜怎么可能弹出这样的《广陵散》？这琴音中的气势与情感，远比姜莞音那徒具其形的演奏，要深刻百倍！皇帝原本慵懒靠在椅背上的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地看着场中那个仿佛在燃烧自己般弹奏的少女。当最后一个音符带着决绝的余韵，戛然而止时，整个水榭依旧一片寂静。我缓缓收回手，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宣泄后的空虚与更深的冰冷。片刻后，皇帝率先抚掌，朗声道：“好！好一曲《广陵散》！激昂处如银瓶乍裂，铁骑突出，哀婉处如幽咽泉流，冰下难言。姜爱卿，你养了个好女儿啊！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