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平稳地驶回尚书府。
没有了满街的喜庆,只剩下沉寂。
母亲早已在门口等候,见我独自归来,凤冠歪斜,眼圈一红,立刻上前来扶住我。
“我的儿,你受委屈了。”
我摇摇头,扶着母亲的手,走进内堂。
“娘,我没有受委屈,我只是及时止损。”
父亲顾言正坐在主位上,面沉如水,手中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
他没有问我过程,显然,府外的探子早已将一切报知。
“爹。”我向他行了一礼。
他放下茶杯,抬眼看我,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回来了?”
“是。”
“很好。”他点了点头,语气平静,“不愧是我顾言的女儿,有决断,有风骨。”
母亲在一旁急道:“老爷!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那沈家欺人太甚,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父亲摆了摆手,示意母亲稍安勿躁。
他看向我,问道:“知许,你对沈清晏说,要他的‘贤德’之名传遍天下?”
“是。”我答道,“女儿以为,此事已非私事。他沈清晏以探花之身,行***之举,败坏的是朝廷纲纪,玷污的是圣上清明。若不严惩,何以儆效尤?”
父亲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笑意。
“说得好。”
他站起身,踱了两步,缓缓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沈清晏此举,看似愚蠢,实则背后,是他自以为是的三重算计。”
我心中一动:“父亲的意思是?”
“其一,也是最浅的一层,”父亲伸出一根手指,“他新科及第,根基尚浅。林家虽已败落,但族中尚有几位在地方上说得上话的故旧。他想借着纳表婶一事,将林家残余的势力,也一并收为己用。”
“其二,”父亲伸出第二根手指,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这是在试探我顾家的底线。他赌我们为了家族颜面,会捏着鼻子认下这桩丑事。一旦我们认了,他便一举两得,既得了美妾,又没丢掉尚书府这门姻亲。日后,他便能得寸进尺。”
我恍然大悟,心中寒意更甚。
父亲看着我凝重的神色,冷笑一声,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而他敢于如此试探的底气,便是他的第三重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