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的空气在次日清晨就绷得发紧——王子腾竟带着七八个家丁,捧着“慰问礼”,大摇大摆地堵在了东院门口,那阵仗,不是来探望,倒像来兴师问罪。
贾赦刚梳洗完,就听见小厮来报,当下冷笑一声,随手抓了件石青缎袍披在身上,趿着鞋就往堂屋走,路过廊下时,还特意拎起那柄刺客留下的长刀——刀柄上的“王”字在晨光下格外扎眼。
蒹葭早得了消息,也跟着过来了,依旧是一身素色衣裙,只是袖中藏着短刃,眼神冷得像冰。
她知道王子腾上门没安好心,要么是来试探,要么是来威胁,她必须护在贾赦身边,免得这老狐狸玩阴的。
“贾大人,昨日听闻您遇刺,老夫一夜没睡好,今日特意带了些滋补的东西来看您。”
王子腾一进堂屋,就摆出副关切的模样,目光却在贾赦和蒹葭之间扫来扫去,最后落在贾赦手里的长刀上,瞳孔微微一缩。
贾赦没起身,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长刀,刀尖在地面上轻轻划着圈,语气漫不经心:“王大人有心了,不过我命硬,没被刺客砍死,倒是让王大人白担心了。”
这话里的刺,谁都听得出来。王子腾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强装镇定道:“贾大人说笑了,京城里竟有刺客敢公然行凶,老夫已经让人去查了,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还贾大人一个公道。”
“哦?王大人要查?”贾赦突然坐直身子,把长刀往桌上一拍,“哐当”一声响,震得茶杯都晃了晃。
“那正好!这刀是刺客留下的,刀柄上刻着‘王’字,听说王大人府上的侍卫,用的都是这种刀?要不王大人帮我认认,这刀是不是你府上的?”
王子腾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闪烁着:“贾大人!你这是血口喷人!不过是个‘王’字,天下姓王的多了去了,怎能凭一个字就赖到老夫头上?”
“赖?”蒹葭突然开口,声音冷冷淡淡,她往前站了一步,目光直直盯着王子腾。
“王大人,昨日刺客逃跑的方向,是您府上;今日您又这么‘积极’来‘慰问’,连查案都要抢着来——是怕官府查得太细,把您府上的死士揪出来,还是怕查出您贪墨盐税的老底,连官帽都保不住?”
这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戳中了王子腾的软肋。他猛地抬头,瞪着蒹葭,语气带着几分狠戾:“你一个外府丫头,也敢在这里插嘴?荣国府的规矩,都被你忘了不成?”
“规矩?”蒹葭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讥讽,“王大人派人刺杀朝廷命官,也讲规矩?护着杀人犯薛蟠,不让官府依法处置,也讲规矩?拿着贪墨来的银子买官做,也讲规矩?您的规矩,就是把律法当摆设,把人命当草芥?”
每一句话,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王子腾脸上,被一个黄毛丫头教训,让他脸面无存。
王子腾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蒹葭,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贾赦在一旁看得乐了,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好!说得好!王大人,听见没?连个丫头都比你懂规矩!你要是真讲规矩,就该把你府上的刺客交出来,把贪墨的银子吐出来,再把薛蟠送官伏法——不然,你这‘规矩’,就是放屁!”
王子腾被贾赦这混不吝的话怼得差点背过气去,他本来是想上门威胁贾赦,让他别再查盐税的事,也别揪着薛蟠不放,没成想反被贾赦和蒹葭一唱一和,把老底都快掀出来了。
他看着贾赦手里的长刀,又看着蒹葭眼底的冷意,心里突然发慌——贾赦虽然混,却握着盐政的账本,说不定真掌握了他贪墨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