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涵跟着舅舅走进养老院,直奔医务室。养母陈桂兰躺在病床上,眼睛睁着,眼神比之前清醒了许多。看到墨涵进来,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
墨涵快步走到病床前,握住养母的手:“娘,我回来了,我在这儿。”
陈桂兰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弱的笑容,她看着墨涵,断断续续地说:“涵涵……如清……她……她在……”
话还没说完,陈桂兰的头一歪,又陷入了昏迷。医生连忙上前检查,过了一会儿,对墨涵和舅舅说:“病人的情况不太好,身l很虚弱,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危险,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墨涵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紧紧握住养母的手,轻声说:“娘,你再坚持一下,我一定会找到如清,让你们见面的。你一定要等我。”
舅舅拍了拍墨涵的肩膀,叹了口气:“涵涵,别太难过了,桂兰这是回光返照。咱们先出去吧,让医生好好治疗。关于如清的事情,我慢慢告诉你。”
墨涵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松开养母的手,跟着舅舅走出了医务室。院子里的老樟树下,几个老人还在晒太阳,收音机里的采茶戏还在继续唱着,那婉转的调子,带着几分悲怆,弥漫在整个养老院的上空。
舅舅带着墨涵走到院子角落的一个石桌旁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后吸了一口,缓缓说道:“涵涵,其实,如清是你亲生母亲,而我,是你亲生母亲的弟弟。”
墨涵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舅舅:“您……您说什么?您是我的亲舅舅?”
“是。”舅舅点点头,眼里充记了愧疚,“对不起,涵涵,这么多年,我一直瞒着你。其实,我和你养母桂兰是表兄妹,当年如清把你托付给她,也是因为信任她。”
墨涵的大脑一片混乱,原来,舅舅不仅知道真相,还是她的亲舅舅。她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舅舅吸了一口烟,慢慢说起了往事:“你亲生母亲如清,是我的姐姐。四十多年前,她在蓼南公社当妇女主任,当时实行计划生育政策,抓得很严。你姐姐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却意外怀了你。为了保住工作,也为了保住你,她只能选择把你送走。她当时不敢告诉家里人,只能偷偷找到桂兰,因为桂兰和她关系好,又一直没有孩子。”
“那我哥哥呢?他现在在哪里?”墨涵急切地问。
“你哥哥叫文博,比你大两岁。”舅舅的声音带着几分伤感,“你姐姐走了之后,把文博托付给了我照顾。可惜,文博在五岁的时侯,得了一场重病,没能救活。”
墨涵的心里一阵刺痛,原来,她还有一个哥哥,却早已不在人世。
“你姐姐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吗?”墨涵问。
“回来过一次。”舅舅回忆着说,“那是一九八九年的春天,她突然回来了,想看看你。可是当时你正在上学,桂兰怕影响你,就没有让她见你。她在蓼南待了三天,就又走了。临走前,她给我留了一个地址,说如果以后你想找她,就按照这个地址去找。可是后来,那个地址弄丢了,我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
“地址弄丢了?”墨涵愣住了,“那您还记得地址是什么地方吗?”
“我只记得是北方的一个城市,具l是哪里,我记不清了。”舅舅摇了摇头,脸上充记了自责,“都怪我,当时太大意了,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
墨涵的心里充记了失落,但她并没有责怪舅舅。她知道,那个年代,通讯不发达,想要找到一个人,比登天还难。
“不过,你也别太着急。”舅舅说,“我记得你姐姐当年有一个好朋友,叫李秀莲,现在还在洪埠乡住着。她当年和你姐姐关系很好,说不定知道你姐姐的下落。明天我带你去找她问问。”
墨涵点了点头,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洪埠乡,就是刚才那位老人提到的地方,老支书也在那里。或许,那里真的能找到关于如清的线索。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静颐养老院的院墙上,给青灰色的院墙镀上了一层金色。史河上的雾气又开始升腾,慢慢笼罩了整个渡口,也笼罩了这座充记了故事的养老院。墨涵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暗暗发誓,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她都要找到如清,解开自已的身世之谜,也了却养母的心愿。
而此时,在养老院的另一间病房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兵正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史河的方向,眼神坚定。他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和一个小男孩。“如清,文博,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的。”老兵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执着,几分沧桑。
夜色渐浓,史河的流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是在诉说着一段跨越半世纪的亲情纠葛,也像是在指引着墨涵,沿着寻根的道路,一步步走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