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油腻到让我反胃。饭桌下他的手摸向我大腿时,我反手泼了他一脸热汤。就你这猪头样还敢动手动脚回家照镜子去!回到家,却发现客厅亮着灯。合租的实习生弟弟披着浴巾站在那,水滴顺着他腹肌滑下。他捡起我掉落的钥匙,眼神幽深:姐姐,这种垃圾也值得你赴约要试试真正的恋爱么手机疯狂震动的时候,李晴正对着电脑屏幕上一团乱码发呆,太阳穴突突直跳,指尖夹着的烟眼看就要烧到尽头。喂,妈晴晴啊,下班了没有可别忘了晚上的饭局!小刘那边我都打好招呼了,人已经在路上了!我跟你说,这次这个小刘可不一样,人家……后面的话,李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用力掐灭烟头,揉了揉眉心,那点残存的烟气呛得她嗓子发痒。妈,她打断电话那头滔滔不绝的兴奋声音,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像濒临爆炸的高压锅,我刚开完会,还得加班。今天实在……加什么班加什么班!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不耐烦,再重要能有你终身大事重要三十啦我的姑娘!人家小刘可是海归,家里条件多好!错过这村没这店!餐厅地址发你,半小时,必须到!嘟…嘟…嘟…忙音冰冷。李晴盯着熄灭的手机屏幕,一股无名火直窜天灵盖。她烦躁地将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全撸到脑后,露出光洁却疲惫的额头。海归条件好呵。她眼前闪过前几次那些条件好的相亲对象:满口我妈说的妈宝男;月入三千还要求她婚后辞职的自信普男;还有那个一坐下就大谈特谈他前女友如何倒贴他,而他现在将就出来相亲的男人……每一个都精准地在她濒临爆发的忍耐神经上反复跳跃。母亲口中的小刘,又会是什么奇葩胃里一阵翻搅,不是饿的,是纯粹的生理性厌恶。但她更清楚,放鸽子会有什么后果。接下来半个月,她的手机不会有一刻安宁。母亲会轮番轰炸,哭诉、抱怨、骂她不孝,甚至能直接杀到她公司前台来堵她。行,不就是吃顿饭么忍。李晴深吸一口气,抓起扔在椅背上的通勤西服外套和包,踩着因为奔波一天而酸痛异常的高跟鞋,踏着沉得灌了铅的步子,一头扎进了华灯初上、车流如织的城市喧嚣里。餐厅格调不低,灯光昏暗暧昧得恰到好处,轻柔的钢琴曲像背景噪音一样流淌。李晴拉开厚重的天鹅绒座椅时,对面已经坐着一个人。只一眼。李晴感觉自己的胃,更疼了。男人——姑且称之为人。顶着一张保养过度、油光锃亮堪比刚出炉的猪头肉的脸。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油光水滑得能滑倒苍蝇。手腕上那块闪闪发光的钻表,和身上散发出的某种过于馥郁的、企图掩盖什么又用力过猛的香水味,构成了一种强烈的、近乎物理攻击的油腻感。刘先生李晴强忍着没有立刻掉头就走,扯出一个职业化的、毫无温度的假笑。哎呀李小姐!久仰久仰!油头刘立刻站起身,夸张地伸手,脸上堆起热情洋溢的笑,每一道褶子里都泛着油光。他的目光像黏腻的湿毛巾,从李晴的头发丝一路往下滑,滑到她被西服包裹的纤腰,再滑向她踩着尖细高跟鞋的脚踝,最后停留在某个微妙的位置。百闻不如一见啊!晴晴你真是……比照片还漂亮!那个晴晴叫得自然又滑腻。他还特意往前倾了倾身体,试图拉近距离,那股浓郁的香水味夹杂着点若有似无的口腔异味,扑面而来。李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动作麻利地坐下,将餐巾铺在腿上,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刘先生客气。点餐吧。饭局就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中进行。油头刘口若悬河,从他小学时代展现的卓绝数学天赋,一直吹嘘到国外镀金时如何征服了那些高鼻深目的洋妞,再到回国继承家业如何大展宏图。期间,他不时抛出几个自以为幽默实则冒犯的下流笑话,眼神肆无忌惮地在李晴身上刮蹭,像在评估一件货品的价值。他甚至不经意地用手背碰了碰李晴搭在桌面的手。李晴全程保持缄默,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她用尽毕生所学的职场假笑回应,手里的不锈钢餐叉被她无意识捏得变了形。她在心中默念:忍!就当听单口相声了,难听总比听母亲哭嚎强。终于,服务员端上了最后一道汤羹——热气腾腾的蘑菇奶油浓汤。油头刘说得口干舌燥,终于暂时偃旗息鼓,低头喝汤。就在这难得的片刻寂静中,李晴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瞬。就在这一瞬。一只带着温热的、湿黏汗意的手掌,猝不及防地、直接而蛮横地,隔着薄薄的西裤面料,重重捏在了她的大腿上!指头甚至恶意地往里侧掐了一下!嗡——!大脑瞬间空白。不是惊吓。是爆炸!积压了一整天的疲惫、对这场荒唐相亲的厌烦、对海归精英的幻想被眼前油腻现实的粉碎感、连日加班累积的压力,以及此刻这只像鼻涕虫一样的、沾满汗水的咸猪手所带来的极致厌恶……所有情绪被这猥琐的一抓彻底点燃,汇聚成冲天怒火,轰然点燃,直接冲垮了她名为理智的最后一道堤坝!操!一声短促而凌厉的国骂,像冰锥一样刺破了餐厅里虚假的优雅氛围。在李晴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快于意识做出了行动!她甚至没看那碗浓汤的位置,几乎是凭借着一股暴烈的本能,反手抄起面前那个盛满滚烫奶油浓汤的深口白瓷碗——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泼了出去!!!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滚烫的、黏稠的、带着浓郁奶香的汤汁,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结结实实、劈头盖脸地浇了油头刘一个满头满脸!!黏糊的汤汤水水顺着他梳得一丝不苟的油头蜿蜒而下,糊住了他那双小眼睛里刻意营造出的深情款款,滴滴答答地落在他昂贵的、缀满Logo的衬衫领子上,糊成了一片令人作呕的黄白污迹。几片软塌塌的蘑菇片粘在他的额头,一块小巧的面包丁可笑地挂在他鼻尖的油光上。他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像被定身符定住了,张着嘴,瞪着眼,满脸呆滞的震惊,活像一只刚被丢进沸水锅里、还没反应过来就僵掉的癞蛤蟆。周围的空气凝固了。附近几桌原本的低声交谈戛然而止。几道错愕的目光投射过来,服务员手里端着的餐盘僵在半空。死寂。只有浓汤滴落下桌布发出的啪嗒声,格外刺耳。李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手也因为用力过猛有些发抖。但她的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钉在对面那个汤淋淋漓漓的猪头脸上。她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狼狈不堪的艺术品,声音带着破釜沉舟后的嘶哑和前所未有的清晰:就你这副猪头样,也敢动手动脚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银针,精准地钉在油头刘的脸上。她甚至嗤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极致的轻蔑和鄙夷:麻烦你,回家好好照照镜子!说完,不再看那张瞬间因屈辱和暴怒而胀成酱紫色的、挂着奶油蘑菇汤的脸。李晴抄起自己放在桌上的包,高跟鞋踩着一地无形的玻璃渣子,在一片死寂和无数或探究或震惊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挺直了背脊,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地走出了那令人作呕的地方。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那个恶臭的世界。夜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迎面扑来,吹得她一个激灵。肾上腺素带来的短暂力量在迅速消退。胃里空空荡荡,刚才那一泼用尽了她全部气力,指尖冰冷的颤抖蔓延开来,她靠着冰冷的墙壁深深喘息,感觉从脚底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虚脱。她闭了闭眼。完了。这次真的完了。母上的狂风暴雨……算了,天塌下来也等会儿再说。她现在只想回家,只想一头栽进浴室的热水里,把自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刷洗十遍!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混杂着廉价香水味、奶油汤的油腻感和自己内心翻腾的恶心劲,李晴几乎是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回到那个租来的、位于三环开外的家。老旧的楼道灯光一如既往地昏黄黯淡,声控灯在她沉重的脚步声下,有气无力地闪烁了几次,最终还是灭了,将她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里。她摸索着掏出钥匙,金属冰冷的质感让她被愤怒灼烧的心稍微冷却了一丝。黑暗中,她听到自己钥匙串轻微碰撞的叮当声,还有粗重而不稳的呼吸声——那是属于她自己的疲惫。终于到了家门口。楼道尽头唯一的一丝光线来自自家门缝下面漏出的那点暖黄色光芒李晴愣了一下。她走的时候,明明是关了灯的。难道……进贼了这个念头让她瞬间打了个寒噤,肾上腺素又猛地蹿升起来。她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动作尽量轻、尽量快地将插进锁孔。咔哒。一声轻微的机括转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门,被猛地推开。屋内客厅那盏光线柔和的落地灯亮着,驱散了她从外面带进来的黑暗和寒气。然而,眼前的一切,却让李晴本就混乱的思绪彻底宕机。一个高大挺阔的身影,正背对着她,站在客厅中央那片朦胧的光晕里。他显然刚洗完澡,发梢还湿漉漉地滴着水,水珠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泽,沿着肌理分明的脖颈一路蜿蜒向下。一条纯白色的宽大浴巾松松垮垮地缠绕在他紧窄的腰间,堪堪遮掩住最关键的部分。浴巾上方,是赤裸而宽阔的背脊,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从肩膀一路向下收束,在腰间形成两个性感的深窝。水珠顺着脊沟滚落,没入浴巾的边缘,留下一道晶亮的水痕。听到门响,他转过身来。湿漉的黑发凌乱地搭在额前,有几缕还调皮地黏在饱满的额角。他的脸还带着沐浴后的热气和水汽蒸腾后的淡淡红晕,五官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立体。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点少年人纯粹笑意的眼睛,此刻在湿发的阴影下,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幽深。像不见底的寒潭,平静下是汹涌的暗流。水珠……还在顺着他壁垒分明的腹肌往下滑,滑过清晰的人鱼线,最终隐没在那条纯白色的浴巾里。空气里弥漫着清爽的皂香和他身上独有的、带着水汽的热力。李晴的大脑彻底一片空白。所有的愤怒、疲惫、后怕、对家里进贼的警惕……所有的念头都在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被炸得灰飞烟灭!只剩下眼前这片过于鲜明、过于冲击的、带着年轻男性蓬勃生命力的……身体视觉她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以一种快要爆炸的姿态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手指一松——啪嗒。金属钥匙串砸落在地板瓷砖上,发出一串冰冷而突兀的脆响!这一声仿佛惊醒了石化的两个人。李晴的脸颊几乎是瞬间爆红!温度高得可以煎鸡蛋!她猛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像个花痴一样盯着人家年轻男孩的身体看了足足三秒!她狼狈地、火烧火燎地移开视线,目光无处安放地在地上乱晃,心脏还在咚咚咚地狂跳。你…你你你怎么没穿衣服!大晚上的站客厅干什么!她语无伦次,声音都劈了叉,试图用高八度的声线来掩饰自己的失态。该死,她怎么会忘了这茬!这小祖宗,是跟她合租的实习生,徐远航!因为租的房间小,他总爱洗完澡在客厅晃一会儿晾头发!徐远航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微微一怔。但他没有像李晴那样慌乱失措。他那双幽深的、此刻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先是在她那张涨得通红、写满惊慌失措的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然后,目光缓缓下移,掠过她略显凌乱的头发,她微微敞开的西服领口下线条清晰的锁骨(因为刚才那一出泼汤事件,她一路走得急,领口开了些),她那身剪裁利落却因为奔波一天显得有些皱巴巴的、包裹着女性纤细腰肢和笔直长腿的通勤西装套裙……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她脚边。那把孤零零躺在地板上的金属钥匙,刚才发出的刺耳响声似乎还在空气里回荡。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流声,和……两人间过于清晰的呼吸声。最终,徐远航动了。他微微弯下腰,动作自然地伸出手臂。随着他的动作,浴巾边缘似乎又往下滑了一点点,清晰地勾勒出紧窄腰线和充满爆发力的臀腿线条。骨节分明的手指,捡起了那把冰冷的钥匙。他站起身,拿着钥匙,一步一步朝愣在门口、像被定住的李晴走来。距离一点点拉近,他身上那种刚刚沐浴完的清爽水汽和属于年轻男性的、带着侵略性的热力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他在距离李晴不到两步的地方停下。李晴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浓密睫毛上沾着的一颗细小水珠,和他那双此刻不再有丝毫笑意、深邃得像要将人吸进去的眼睛。他没有立刻把钥匙还给她。反而低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用一种李晴从未听过的、低缓而带着某种压抑质感的嗓音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姐姐,他轻轻吐出这个词,尾音似乎刻意放慢、拉长,带着一种近乎呢喃的沙哑。那种垃圾,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无比。也值得你打扮得这么好看,专程赶过去赴约垃圾两个字,被他咬的很重,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李晴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他……他知道了他怎么知道他去相亲了不不不,不可能……那是……还没等李晴从这接二连三的冲击中理出头绪,徐远航又朝她逼近了半尺。那股年轻身体散发出的热气几乎要将她包围。他那双刚刚沐浴完,还带着湿润水汽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捏住了那把钥匙冰冷的一端,另一端微微抬起,似乎想递给她。但这个动作,却让他的指背,若即若离地擦过了李晴垂在身侧、冰凉的手背!一丝微弱的电流感瞬间从接触点蹿升!李晴像是被烫到一样,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可她忘记了脚上还踩着那双让她步履维艰的高跟鞋!重心不稳,身体一个踉跄,猛地向前扑倒!啊!失控的惊呼脱口而出的同时,她以为自己会狼狈地摔在地板上。然而下一秒——预想中的冰冷坚硬并没有传来。她被一股强健有力的力量稳稳地托住了。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稳稳地撑住了她的手臂。指尖的薄茧摩擦过她裸露的、微凉的皮肤。徐远航的动作快得惊人。他甚至没有扔下钥匙,就这么在她往前扑倒的瞬间,稳稳地扶住了她。两个人的距离因为这一倒一扶,瞬间缩到了无限趋近于零!她的额头差点撞上他光裸、还带着水汽的胸膛!鼻腔里瞬间充斥着他身上那种清爽皂香混合着年轻男性特有气息的味道。她能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瞬间绷紧时的力量感,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源源不断的热气,透过单薄的空气,烘烤着她同样开始攀升体温的脸颊。站稳的那一刻,李晴猛地抬起头,惊魂未定地对上了他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深邃,漆黑,像无星的夜海。里面翻涌的东西她看不懂,但让她心悸。他扶着她的手并没有立刻抽回,反而微微收紧了力道。目光锁着她泛红的脸颊,和她因为刚才一系列变故而微微喘息、有些水润的眼瞳。他的嘴角似乎极轻地勾了一下,不是平日里那种明朗阳光的笑,更像是一种……猎手锁定了猎物般的、带着探究和侵略性的兴味。然后,在李晴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处理这过近的距离和过于复杂的气氛时,他开口了。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和一种孤注一掷的滚烫。姐姐。又是这个称呼,在他低沉的嗓子里打转,似乎有种特别的魔力。你……他的头微微偏了一下,眼神锐利得似乎要将她刺穿。要不要……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清晰地吐出后面的字:试试真正的恋爱这七个字,像七颗滚烫的烧红铁块,被徐远航用他那低沉的、带着潮湿水汽的嗓音,精准地投掷进李晴刚刚经历过一场风暴、混乱不堪的心湖。轰!比刚才泼出去的那碗热汤还要猛烈!李晴的脑子彻底炸了!所有的血都瞬间涌向头部,耳朵里嗡嗡作响,脸颊烫得吓人。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拂过自己额发的温热气息——他居然没有松开扶着她手臂的手!你……徐远航!她猛地往后仰,试图拉开这过于危险的距离,但因为高跟鞋和慌乱,重心再次摇摆,反而被他抓得更稳。他的手掌像钳子一样灼热,烙在她微凉的皮肤上。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她声音拔尖,几乎是吼出来,试图用音量掩盖自己完全失控的心跳,脑子进水了还是刚在浴室里被蒸汽蒸坏了!快放开我!她拼命挣扎。该死的!这小子平日里看着人畜无害,怎么力气这么大!徐远航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那幽深的黑瞳紧紧锁着她,仿佛能穿透她极力伪装的慌乱。他非但没松手,反而借着稳住她身体的姿势,缓缓上前一步。这一步,把他们之间本就不足的距离彻底压缩。李晴整个人几乎被他高大身影带来的阴影笼罩住了。他胸膛上未擦干的水珠似乎都要蹭到她身上。那股强烈的、带着压迫感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混合着清爽的皂香,霸道地钻入她的鼻腔。他没有提高音量,声音甚至比刚才更沉、更缓,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一个字一个字砸进她混乱的心绪里:我像在开玩笑吗,李晴他叫了她的全名!不再是那个带着点客套的晴姐或姐姐!看着我。他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李晴被迫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炽热、认真,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被压抑着的什么情绪,像被强行按住的猛兽。data-fanqie-type=pay_tag>那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垃圾,他的眼神骤然锋利,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戾气,连让你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他顿了一下,目光在她身上那套价值不菲、此刻却染上狼狈的职业套装上扫过,声音沉了下来:值得你穿成这样值得你忍到现在李晴的心猛地抽紧!他果然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是看到自己出门还是……他一直在餐厅不可能!你……你监视我还是你跟踪我!她的声音因为后怕而发颤。徐远航短促地冷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他终于松开了抓着她的手臂,但并没有后退,依旧像一座山矗立在她面前。他的动作流畅地从扔在沙发扶手上的裤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快速划开屏幕,几下操作。然后,他把屏幕直直递到了李晴眼前。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微信朋友圈!时间戳就在一小时多一点前。发布人备注:相亲相爱一家人(群)。一条新鲜出炉的内容:『哎呀,我家晴晴今晚相亲的对象小刘可优秀了!XX餐厅约会呢!照片拍得多好看!(配图是李晴母亲不知何时偷拍的一张李晴出门前,穿着这套西装套裙的侧影)希望这次能成!求大家祝福!』发布者:晴晴妈。下面还有七姑八姨的排队点赞和恭喜、般配、早生贵子的留言。李晴瞬间感觉一股冷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血液都冷了下来。愤怒、羞耻、被暴露在公众视野下的难堪……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简直想立刻冲过去,抢过她妈的手机丢进马桶冲掉!呵,徐远航的冷笑又响起来,带着无尽的嘲讽,你那位‘优秀’的相亲对象,现在估计正忙着洗他那身奶油蘑菇汤呢吧李晴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没错,徐远航坦然地回视她,眼神锐利,我在那儿。他扯了扯嘴角,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本想找个角落安静喝杯东西。没想到……他故意停顿,眼神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那目光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热度,看到姐姐的‘英姿’。相当……震撼。李晴的脸由红转白,又腾地变红。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扔在大街上展览的小丑!她精心维持的职业尊严、成年人的体面,在这一晚上被那个猪头男践踏之后,又被眼前这个合租的、她一直当成弟弟看的男生……撞了个粉碎!羞耻感灭顶而来!比刚才被咸猪手还要强烈百倍!够了!她几乎是尖叫出来,猛地推开他,也顾不上钥匙了,赤着脚就往自己房间冲去!她需要一道门!一道能隔绝这一切的门!砰——!卧室门被用尽全身力气摔上,震得门框上的灰簌簌往下落。李晴背靠在冰凉的门板上,浑身因为过度激动而剧烈地颤抖。她大口喘着气,试图平息那颗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心脏。疯了!这个世界疯了!徐远航也疯了!他那是什么意思告白趁人之危的恶作剧!门外。徐远航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把孤零零的钥匙。客厅柔和的灯光照在他半裸的身上,水珠已经干涸,在紧实的腹肌上留下一点点微亮的水痕。他脸上那点嘲讽的笑意,在李晴摔门进去的瞬间,彻底消失了。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钥匙,又抬眼望向紧闭的卧室门。那目光沉沉,复杂难辨。有尚未消散的戾气,有看到她在餐厅被骚扰时升腾起的怒火,有看到她泼汤时的意外和……欣赏还有刚才她慌乱羞窘、脸颊艳红的模样……以及最后那声带着崩溃的摔门声。他抬起捏着钥匙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刚才扶住她时,手臂上残留的细腻微凉的触感,似乎还烙在掌心。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点自嘲和决然的弧度。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呵,他轻声自语,……我大概是疯了。门内,李晴靠着门板,身体还在细微地颤抖。心脏依旧像被一柄重锤反复敲打,每一次收缩都带着钝痛和难以言喻的羞恼。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徐远航……走了吗她强迫自己深呼吸,一次,两次,试图将混乱不堪的思绪压下。但没用,试试真正的恋爱那句话,像是被按下了单曲循环键,一遍又一遍,带着他低沉的气声,在她脑子里回响。每一次回响,都让她头皮发麻,脸又烫上几分,同时一股荒谬感油然而生。他才多大实习期都没过!自己呢三十了!职场里拼杀多年,情场……虽然荒芜,但也算见惯了各色人等。他那种眼神……那种语气……根本不是弟弟看姐姐的样子!他……嗡——嗡——嗡——刺耳的手机震动声,像一把尖刀,猝不及防地捅穿了这份令人窒息的寂静和她的胡思乱想,吓得她差点跳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妈妈。像催命符。李晴盯着那两个字,全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空了。她想挂断,想关机,想把自己缩进壳里,永远不理会外面的狂风暴雨。但她知道不能。以她对母亲的了解,如果不接,下一秒,门铃就会被按响,或者……她会直接联系房东开门。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过心脏。她颤抖着手指,滑开了接听键,将手机尽可能远地移开耳朵。……死丫头!!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母亲尖利到破音的咆哮,如同无数根钢针,隔着电波狠狠扎进李晴的耳膜,带着足以摧毁一切理智的暴怒。音量之大,即使在门外也隐约可闻。你把我老脸都丢尽了!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吗啊!泼了人家刘公子一脸热汤!那可是人家刘老板的独生子!你知不知道他爸身家多少!能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还敢泼人家!你这个孽障!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懂人事的东西!人家小刘那么好的孩子,不就……不就是看你漂亮喜欢你,动作热情了点吗!你至于发这么大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个笑话!全朋友圈都在笑话我!笑话我们家!你这个没人要的老姑娘,活该一辈子嫁不出去!……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鞭子,疯狂地抽打在李晴的心上。刚才被徐远航惊吓到的红晕早已褪尽,只剩下灰败的苍白。胃里翻江倒海,一阵强烈的恶心涌上来。她咬着牙,强忍着,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浸水的棉花,哽得生疼。她想反驳,想咆哮回去,但她发现,面对这样的辱骂,自己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在这时!咚咚咚——!沉重的、带着某种压抑怒气的敲门声,清晰地穿透了门板,也盖过了电话里母亲歇斯底里的咆哮!不是敲客厅大门。是直接锤在她卧室的门板上!震得李晴背靠着的门板都在微微发颤!她猛地回头,惊愕地盯着自己卧室的门!门外,徐远航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寒流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阿姨!闭嘴!声音不高,却充满了斩钉截铁的力量!甚至压过了电话里母亲尖锐的噪音。李晴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她愕然地张着嘴,完全懵了!电话那头,母亲的咆哮戛然而止,像是被突然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显然,她也清晰地听到了这声冰冷的呵斥。短暂的死寂。下一秒,母亲被彻底点燃的暴怒在听筒里爆炸了:谁!那是谁李晴!你屋里怎么有男人的声音!好啊!你个不要脸的表子!难怪看不上小刘!原来早就勾搭上别的野男人了是不是!你……污言秽语像污水一样喷涌而出。然而,她的污言秽语再次被门外徐远航更冷、更具穿透力的声音打断:阿姨,我叫你闭嘴!他的声音里透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警告意味:你口中的‘刘公子’,在餐厅对我晴姐性骚扰,动手动脚。视频证据,他刻意加重了这四个字,在我朋友拍下的手机视频里存得一清二楚。晴姐泼他那碗汤,是正当防卫!是给他脸上糊的教训!现在!我晴姐被你电话骚扰,情绪很不好!你再敢骂她一个字,门外,徐远航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狠厉:我立刻把那段视频发网上!让全国人民都看看你那个‘海归精英’、‘刘老板公子’的真面目!让你看看朋友圈还能不能笑得出来!我倒想看看,他声音冰得掉渣,是谁更丢脸!电话那头的叫骂声,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电流的杂音,和母亲骤然加重的、带着惊疑和难以置信的喘息。客厅里,一片死寂。李晴握着手机,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炭。她背靠着门板,腿一软,整个人慢慢地滑坐到了冰凉的地板上。眼泪毫无预兆地冲破防线,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不是因为委屈,不是因为母亲难听的辱骂。是因为门外那个挡在她面前,以最激烈、最不顾后果的方式,将她从这场无休止的羞辱风暴中一把拽出来的……弟弟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脏在短暂的窒息后,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跳动。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冲破那层薄薄的皮肉。门外,再没有响起徐远航的声音。也没有母亲的咆哮。只有沉默。漫长而压抑的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几分钟,又像一个世纪。李晴的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气,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分辨的冲动,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冰凉麻木的身体,缓缓地、打开了那扇紧闭的卧室房门。客厅里。柔和的落地灯光依然亮着。徐远航背对着她,已经穿上了简单的白色T恤和灰色居家裤。但那股紧绷的、充满戾气的姿态并未完全消散。他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显得有些孤峭。听到开门声,他慢慢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大部分平静,唯有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尚未完全消散的冷冽。他的目光落在李晴苍白的脸上,和她明显哭过的、还残留着湿意的眼睛上。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走到她掉落的钥匙旁边,弯腰,再次将它捡了起来。这一次,他没有再用那种带着侵略性气息的方式靠近她。而是隔着两步的距离,停住。将钥匙平平无奇地,递向她。他看着她,眼神复杂。没了刚才的孤勇和戾气,反而多了一点……像是等待审判的平静和不易察觉的紧张。李晴看着那只递过来的手,骨节分明,手指干净修长。就是这只手,刚才紧紧地、有力地将她从踉跄中扶稳;这只手,也毫不犹豫地点开了那个可能引爆一切风暴的视频威胁按钮。她的目光从钥匙,慢慢移到他的脸上。看着他年轻却又带着某种超越年龄的沉静的脸。看着他因为刚才激烈的言辞而微微抿紧的唇线。看着他深邃眼底那片尚未消散的墨色,还有那丝微不可察的紧张。那句在餐厅门外就萦绕不散的、让她心乱如麻的问句,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囚鸟,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热度,冲破了她最后残存的理智和矜持。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微微发颤,却又异常清晰地响起:徐远航。那个问题……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还作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