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摊开掌心,一个小证物袋里,装着半颗染血的、塑料的、灰黑色的制服纽扣?扣子样式普通,边缘有被硬扯断的线头,背面也沾着一点深褐色油污。
纽扣!
陈默的目光瞬间钉死在那半颗扣子上!又一个要命的东西!而且,同样带着那甩不掉的深褐色油泥!
林震接过证物袋,对着光仔细看扣子的样式、断口,又看看背面油污,最后,目光缓缓抬起,越过袋子,落在陈默脸上,深得像口古井。
“扣子……油泥……钟上的时间……”林震的声音沉下去,像是在问陈默,又像在问自己,“现在,你能‘听’明白,这地方在嚎些什么了吗?”
陈默的视线在破钟、血扣子、窗框划痕之间急速移动。深褐色的油泥像条阴冷的蛇,缠住了每一条线。凶手是机械厂的,带着一身油污,在9:47分前后,用极其凶残的手法杀了独居的老太太。撕扯中,老太太扯掉了他工作服上的半颗扣子。他为什么专门砸钟?是看时间?是发泄?这个时间点对他意味着什么?是慌了神?是某种邪门的仪式?还是……他必须赶在某个点之前?
压力像冰冷的铁箍,死死勒住他的脑子。一阵眩晕袭来,太阳穴隐隐作痛。他用力闭了下眼再睁开,把杂念全压下去,只剩下眼前这片血腥狼藉和林震那双能穿透人心的眼睛。
“它在嚎……”陈默声音有点干涩,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把自己完全摁进现场里,“凶手带着车间的油泥来,目标清楚,下手毒。他认识老太太,八成是用修东西或者别的由头叫开的门。撕巴的时候,老太太揪掉了他半颗扣子。弄死人后,他慌了神,可能想在水槽那儿洗洗,结果留了个带油泥的巴掌印。他专门砸了那钟,许是慌里慌张想瞅瞅时间,许是那钟点对他有特别说道,许是他想把真正动手的点儿弄混?末了,他带着一身血和油泥,慌慌张张打窗户爬出去,窗台上留了最后一道印子。”
陈默的目光死死咬住那半颗血扣子:“这半颗扣子……还有这甩不掉的油泥……就是钉死他的棺材钉!他跑不了!”
林震静静听着,脸上没半点表情。几秒后,他把装着扣子的证物袋递给旁边技术员,然后,极其轻微地、几乎看不出来地点了下头。
“路子正了。那就顺着这条‘油泥’的线,把他从机械厂那堆人里,‘筛’出来!”林震的声音斩钉截铁,像出鞘的刀,带着凛冽寒气,“重点查昨晚九点半到十点,有功夫作案、工作服有破损、身上能沾上这号油泥的机械厂工人!尤其是昨晚九点四十七分前后,说不清自己在哪儿的!立刻办!”
命令一下,现场凝滞的空气像被搅动了。技术员动作加快,负责跑外勤的侦查员领命匆匆离开。
林震最后瞥了一眼那个停在9:47的破钟,转身往门外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低沉的声音却清晰地钻进陈默耳朵里:
“这回,眼和脑子,算是对上路了。”
喜欢侧写师陈默请大家收藏:()侧写师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