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回来,那个流焰,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能让你放弃十七年来的一切?”
沈昌临停在离千眠一步之遥的地方,这几天来的痛苦,仿佛都在此时浮现在了他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折磨的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极尽扭曲。
“告诉我,为什么。”
最后的语气没有上扬,变成一个斩钉截铁的陈述。而千眠仍旧是在笑。
她说:“事情就是这样。阿昌,”眼神中却多少有些祈求的味道:“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沈昌临的眼神中的犹疑和痛苦在她的带着哀求的注视下慢慢的显露出来。
他多想把现在的状况都告诉她,让她帮他想想他到底该怎么办。这个没有了她的曙国,他的丞相当的又有什么意思?她才该是那个运筹帷幄的人啊。
脑子里乱乱的窜出很多念头来,沈昌临一瞬不瞬的盯着这张自己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此时却莫名多了些陌生的味道。
“你就算知道了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千眠苦笑。
沈昌临竟少有的无言以对。
千眠接着笑:“所以阿昌,不要再问了。现在曙国有皇帝,哥哥有妹妹,父皇有女儿。他们不需要我的,我过几天就要回去找流焰了。”
沈昌临咬了咬下唇,终究是没把那句“我有谁“问出口。
他哪里有那个立场说这种让她犹疑的话。
“可是你在哪儿过得不好,不是吗?”沈昌临只问了这一句。
“哪里有什么过的好不好的呢?”千眠笑着摇了摇头:“只要是我想要做的事情,就算会吃苦我也一定要做到的,阿昌,我的性子你该清楚的。”
“不要担心我。”千眠又接着道:“我能在父皇手里捡回这条命来已经是万幸了。”
“那么,”看着这样豁达的她,沈昌临却仍不死心的追问道:“如果他真的在意你,此刻你就不会还在这里了。”
刚刚金宇微明明说了,要想灵魂回到躯体,灵魂本身的意愿和躯体受到的召唤缺一不可。她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留在这里,可是为何回到现在还安安分分的在这里。
“在你面前我不想找什么借口。”千眠也仍旧只是笑,笑的苍凉笑的无力。那种笑是沈昌临从来没有见过的。多年以来她一直扮演着天之骄女的身份,出生即封长公主的殊荣,十岁得到储君玉佩的得意,以及十三岁荣登大宝的风光无限。
他其实也早已经习惯那个永远张扬笑着的她。
“阿昌啊,”她却突然扑到他的身上,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把头偎在他的胸前,闷闷的道:“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时光像是忽然回到了以前。年少时被繁重课业缠身的两个小小少年,一个忽然扑到另一个的身上,忽闪忽闪着眼睛问道:“听师傅说你的轻功练的很好啊,阿昌,带我飞一飞好不好?城里那家悦蝶轩的糕点听说很好吃啊,我们一起去?”
他就一边骂着“你是要当皇帝的人怎么能这么没心没肺光想着玩”,一边把人抱进怀里,踩着月色,像是飞贼一样,轻踏过华丽的琉璃瓦和最平凡的红砖。
“好。”他的手不自觉的在她的身后收紧,沈昌临低下头去,嗅着她身上有些缥缈的香味,忽然感觉这个拥抱已经过了太多太多年了。
“丞相的所有近亲一律格杀,族人和亲友废去妖力,永世不准入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