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始皇帝转身离去的瞬间,冕旒玉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那袭玄色龙袍渐渐消失在殿后阴影中,却留下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久久不散。。。。。。。。。。。。十八公子府。朱漆大门重重合上,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胡亥大步穿过回廊,金线蟒袍的下摆扫过青石板,发出沙沙的声响。“都出去吧。”入得殿后,他抬手轻轻一摆,语气并不激烈,甚至带着几分委屈的哽咽。似是不堪受辱后强撑的脆弱,叫人不忍直视。侍女们跪地请罪,心惊胆战地退出去,不敢多看他一眼。唯有贴身老宦官还不放心,捧来一盏冰镇梅汤,小心翼翼道:“公子,降降火气吧…”“这天气热,莫叫自己伤着了。”“嗯。”胡亥接过那盏梅汤,指尖一紧,盏身微微一晃,茶面漾起一圈涟漪。他抬头冲老宦官勉强一笑,眼中竟含着一抹泛红的水光:“本公子累了,你也下去吧。”老宦官不敢多言,只得伏地叩首,悄然退去。帘影无声落下。待殿内空无一人,胡亥突然抓起案几上的青铜酒爵,狠狠砸向墙壁。“砰”的一声巨响,酒爵深深嵌入檀木屏风中。他胸膛剧烈起伏,那张俊秀的脸庞此刻扭曲得可怕!“好一个赢子夜。。。。。。好一个父皇!”他咬牙切齿地低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赵高前日才送给他的和田美玉,此刻却被他捏得咯吱作响。约莫半个时辰后,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胡亥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狰狞,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当赵高苍白的脸出现在珠帘外时,他立刻红着眼眶迎上去。“老师。。。。。。”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父皇他…他怎能如此偏袒六哥?”赵高微微躬身,瓷白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十八公子稍安勿躁。”他缓步走到窗边,确认四下无人后,才低声道:“老奴方才已见过几位大人了。”胡亥眼睛一亮,立刻凑近:“他们怎么说?”脸上还挂着泪痕,眼中却已闪烁着精光。“三川尉氏、南阳赵氏、陇西孟氏。。。。。。”赵高细数着那些被赢子夜当庭羞辱的氏族,“此刻都在各自府中…义愤填膺。”胡亥闻言,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又迅速压下。他转身走向案几,手指轻轻抚过那些散落的竹简。那是他暗中收集的,关于赢子夜府上那些“奇人异士”的密报。“老师,您说。。。。。。”他歪着头,露出孩童般天真的表情,“六哥此举,是不是在挖我大秦的根基啊?”“那些氏族,可都是跟着曾祖父打天下的功臣之后呢。”赵高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公子明鉴。”“六公子今日所为,确实…令人深思。”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声音清脆如铃,却让殿角的烛火都为之一颤!!他轻快地来到赵高身边,扯住老师的衣袖:“那咱们要不要。。。。。。帮六哥添把火呀?”赵高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老奴明白该如何做了。”胡亥松开手,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六公子府的方向。夕阳的余晖映在他天真无邪的脸上,却照不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六哥啊六哥。。。。。。”他轻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在窗棂上划着。“你以为讨得父皇欢心就够了么?”“这大秦的江山…可不是一个人就能坐稳的。”赵高无声地退到阴影处,看着这位看似纯良的十八公子。在他身后,那枚青铜棋子“啪”地一声落在案几上,稳稳地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