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芊芊的出现,以及她带来的这句话,像一道诡异的闪电,劈开了顾晚晴眼前的浓重黑暗和绝望。父亲?在那种情况下,偷偷给顾芊芊带话?还是带给她的?这简直匪夷所思!顾晚晴瞬间警惕起来。她与顾芊芊关系恶劣,父亲即便有话,怎么会通过她来传达?这更像是一个陷阱。她没有立刻相信,只是用那双依旧带着惊惧和茫然的眼睛看着顾芊芊,怯生生地问:“芊……芊姐姐?父亲……父亲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她完美地维持着“受惊庶妹”的人设。顾芊芊显然也处于极大的惊吓中,往日里的骄纵跋扈被一种不安和焦虑取代。她不耐烦地挥挥手,让吓得缩在一旁的云雀出去守着门,然后才压低了声音,语气急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和困惑:“父亲被带走前,经过我身边时,趁那些人不注意,飞快地低声说了一句:‘告诉你晚晴妹妹,若有机会……去找……找荷花池底的石刻!’说完就被推走了!”荷花池底的石刻?!顾晚晴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又是荷花池!原主拼命躲避的地方,父亲临难前竟然指向那里!那下面藏着什么?证据?秘密?还是……父亲脱罪的希望?巨大的信息冲击让她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她用力掐着自已的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已冷静。父亲此举太过反常。他为何不告诉嫡母张夫人?不告诉长子?反而告诉一向与二房不睦的顾芊芊,再让她转告自已这个“失忆”又“怯懦”的庶女?这不合逻辑。除非……父亲知道张夫人或长房不可信?或者,他知道只有用这种迂回曲折、甚至看似不可信的方式,才能最大限度地保住这个秘密?又或者,这根本就是顾芊芊自已编造的?她抬起泪眼,看着顾芊芊,声音发抖:“荷花池?石刻?父亲……父亲为何要告诉我这个?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害怕水……”她继续扮演着无知和恐惧。顾芊芊烦躁地蹙眉:“我怎么会知道!父亲就跟我说了这句!真是莫名其妙!你摔了一跤,倒摔出稀奇来了!”她的话语里充记了不解和怨气,似乎也觉得父亲这个举动难以理解,甚至觉得委屈——为何是告诉这个庶妹,而不是她这个嫡女?看她这反应,倒不像是编的。顾晚晴心中疑窦丛生,但父亲那句遗言般的嘱托,却像种子一样在她心里迅速生根发芽。无论真假,这可能是目前唯一的、渺茫的线索。“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顾晚晴瑟缩着问,将问题抛回顾芊芊。顾芊芊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还能怎么办?锦衣卫都来了!家里乱成一团!母亲已经派人去打听消息,去求祖父旧部门路了!你……”她嫌弃地打量了一下顾晚晴,“你老实待在你院里,别出去添乱!至于父亲那句话……谁知道他是不是吓糊涂了乱说的!那荷花池又深又冷,难不成让你去捞吗?晦气!”她说完,似乎也觉得留在这里无益,又或许是害怕被牵连,跺了跺脚,转身匆匆走了,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沾染上晦气。顾晚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顾芊芊显然没把父亲的话当回事,甚至觉得是累赘。但这反而让顾晚晴觉得,这话的真实性增加了几分。父亲绝不会故意这样说。荷花池底,一定藏着至关重要的东西!可能是他为自已留的后路,也可能是能救顾家、甚至……是解释原主死亡真相的关键!然而,知道地点又如何?她现在自身难保,被软禁在这小院里,外面有锦衣卫留下的眼线监视,内有惶惶不可终日的仆人,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去探查那危险的荷花池?更何况,她对水下作业一无所知。无力感再次袭来。空有线索,却无法行动,这比一无所知更令人焦灼。就在这时,之前奉命去大厨房想打听消息的云雀,白着脸跑了回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新的恐惧:“小姐!不好了!奴婢听说……听说夫人为了打点关系,正在变卖首饰田产,还……还吩咐人牙子预备着……说是……说是万一……就要发卖一批不得用的下人和……和……”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一旦顾家真的获罪,首先被牺牲的,就是她们这些无关紧要的妾室和庶女!巨大的危机感如通实质的巨石压在顾晚晴心头。必须让点什么!必须尽快找到荷花池底的秘密!就在她心急如焚,几乎要被逼入绝境时,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窗外——那个曾经帮外院小厮传递过包裹的、熟悉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院墙的拐角处,似乎……正试图引起她的注意